一八五一年十 在辅祭团里,有一个孩子陪他到讲道台上。当他讲道的时候,那个孩子常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他。鲍思高神父和那个孩子回到了祭衣房里之后,发现那个孩子还在默默在看着他,便叫那个孩子来到面前,问他说:“你有话想对我说,是不是?” “是的。我想跟神父一起到都灵去,预备读书升神父。” “很好!那么你回去对你妈妈说,请她晚饭后,到本堂神父的寓所来见我。” 那个孩子名叫若望·贾烈劳,父亲已经去世。晚饭后,他带母亲来见鲍思高神父。 鲍思高神父取笑着问:“德兰,是不是你想把自己的儿子卖给我?” “不!”那个女人笑着回答:“我们这里只卖小牛。孩子嘛,奉送给人。” “那就更好啦!你回去给他预备一些衣服,明天我就带他一起去。” 第二天清早,若望·贾烈劳已经到了圣堂里,辅鲍思高神父的弥撒,后来同他一起吃早餐,然后吻别了妈妈,提着自己的小包裹,心急地催问:“鲍思高神父,我们现在就走吧?” 睡在面包篮里 两人步行从新堡到都灵那段很远的路程。事实上,小贾烈劳走了两倍的路,因为他不仅是跟着鲍思高神父走,同他说话,也屡次向前快跑,到路边的草地上去捉蝴蝶,或跳越沟渠…… 日后贾烈劳自己记叙说:“鲍思高神父在路上问我许许多多的问题,我也给他许许多多的答复。从那时起,我对他不再保留什么秘密。他听到了我以前顽皮的生活史,取笑对我说,现在我应该变得好些。我们终于到了都灵。 那时已是十 妈妈丽达答道:‘唉!你不会做别的,只会到处去找孩子。我真不知道再往什么地方去安置他们!’ 鲍思高神父取笑着说:‘这孩子这么小,我们可以让他睡在面包篮子里。我们用一条绳子,把他吊在梁下,像一只放在鸟笼里的金丝雀,不就成了吗?’ 妈妈丽达笑了,就替我找一个休息的地方。的确,没有一个空位。那天夜里,我只好睡在一个同学的床跟旁边。 第二天,我发现青年中心里的生活很穷苦。我们学生的寝室是在楼下,面积很小,地下铺的铺马路用的石块。厨房里只有几只锡碗和锡匙。刀、叉、餐巾等用品,要等好几年以后才有的。饭厅是在一个大棚里。鲍思高神父亲自给我们分派食物。他也帮助我们整理寝室,洗涤和补缀衣服'连最卑下的工作他也做。 我们过的是完全集体性的生活。不过,我们觉得自己不是在一所寄宿学校里,而是在一个家庭里,接受一个慈父的指导。他爱我们,只关心我们的利益,无论是精神的,或是物质的。” 若望·贾烈劳从一开始,就显得很活泼聪明,开朗愉快。他喜欢游戏,体内藏有一股充沛的活力。 弥格·卢华仍然跟他母亲一起住;可是,每天早上,他总是率领着那一小队读书生,到庞柴宜诺教授那里去上学。他受鲍思高神父的委托,担任管理员的职务,监视全体上学去的学生,防止有人逃学。可是,卢华很少能够管理得住好动的贾烈劳。刚走出青年中心大门,贾烈劳就一溜烟奔往宫门那里去看那些玩把戏的;后来他又飞速跑到学校里去。等到其他的同学抵达学校时,他周身冒着大汗,笑嘻嘻地已在校门口等了。 卢华怒目看他,责问道:“为什么你不同我们一起上学?”“我喜欢走第二条路这有什么不对?” “你应该服从纪律啊!” 。 “难道我不服从吗?我应该上学,我就来上学。我应该准时到校,我就准时到校。我要去看一下玩把戏的,这关你什么事?”日后贾烈劳将成为慈幼会第一位主教和枢机,与卢华神父同为慈幼会最稳固的砥柱。不过,就性格而论,卢华和贾烈劳常是两个绝不相同的人:弥格勤谨、恒心、多思考;若望却外向、豪爽、热情奔放。虽然如此,两人都极爱鲍思高神父,即使为他而必须赴汤蹈火,也决不会畏难后退的。 “你要横渡红海和沙漠 一八五二年九月二十二日,弥格·卢华进了青年中心正式成为一名寄宿生。第二天,他跟着鲍思高神父、妈妈丽达,还有二十六个同学,徒步前往碧基。鲍思高神父要在新堡讲玫瑰经九日敬礼的道理。孩子们将寄居在他哥哥若瑟的家里。 在动身之前,鲍思高神父叫来了卢华,对他说:“下一年,我需要你帮助我管理这个烂摊子。 “我答应。” 日后卢华神父记叙当时的事道:“节日下午,坐在回都灵的马车里,鲍思高神父打破默静,对我说:“我亲爱的卢华,现在你开始一个新生活。可是,你应该知道,在进入福地之前,必须先横渡红海和沙漠。如果你帮助我,那么我们俩都会平安地走完这段路程,进入那永远的福地。’ 弥格思索了一会,并没有很了解这些话。他也打破默静,发问道:‘神父还记得我们初次相见时的情形吗?当时神父已经把圣牌分完了,却没有给我留下一个。神父后来对我做了一个手势,好像要把半只手给我似的。那表示什么?’ ‘你还不明白吗?我的意思是说,我们俩常平分一切。我所有的事物,也都是你的:这也包括一总的债务、责任和伤脑筋的事。’这时鲍思高神父脸上露着微笑,接着说道:“不过,也有许多美好的事。你后来自会看到的。最后,还有那最美好的事,就是天堂。’” 保证五十年的生命 一八五三年复活节后的星期二,都灵市内的天空上愁云密布,天色阴暗。若望·范济夏和弥格·卢华在一起温习着功课;他们两人是同学,也是好朋友。弥格那天显得心情重重,不能集中精神在书本上,好像被沉重的忧伤压得喘不过气来。 范济夏一连问了他两次,却始终没有得到一个答复,便砰的一声把书合上,埋怨着说:“今天你究竟有什么事啊?” 弥格咬着下唇,喃喃地说:“我的兄弟若望死了……下一次该轮到我了……” 若望是弥格最后一个兄弟。现在他母亲将孑然一身,居留在军器厂里。 鲍思高神父知道了这个消息,为令弥格分心,便带他到都灵市内去走一遭。他有事要到波河附近“天主之母大堂”那里去。两人快步前行,一面走,一面谈论有关青年中心里的事。 就在那几天里,都灵市举行特别的庆典,纪念第八届“圣体奇迹”的五十周年。鲍思高神父曾出版了一本书,专论这个奇迹的经过情形。这本书极受读者欢迎:刚出版就被抢购一空。 鲍思高神父突然站住,慢慢地对卢华说:“再过五十年,将举行第九届圣体奇迹五十周年纪念时,我已不在人世了;可是,你还在的。那时你要记得重印我这本小册子。” 弥格想到那个时候还很远:要到一九0三年,才是第九届五十周年纪念,便摇摇头说:“鲍思高神父,你说起来好容易,那时我还在世。可是,事实上我却觉得,死亡可能很快会来对我们进行恶作剧。” 鲍思高神父立即直截地答道:“没有什么恶作剧,不恶作剧的。我保证你五十年后,你还在世。你要重印这本小册子。知道吗?”果然,到了一九O三年,卢华神父还健在,已经成为鲍思高神父的继位者,担任慈幼会总会长要职。其时他有六十六岁,命人重印了那本小册子。 纨夸子弟和贫穷学生 鲍思高神父一方面致力于教育习艺的工艺生,另一方面并不忽视那些读书生。他的目的,如同本书在前面所已经几次说明过的,是想培植修士和司铎,使他们将来成为自己的助手,帮助他管理青年中心里的一切事务;同时他也想给各地教区,供应日益缺乏的司铎圣召,“在农工的子弟之间”,选拔优秀的青年,使他们成为热心的司铎。 他所培植的第一个四人小组,可惜没有成功,如同我们在前面已经讲过了。不过,卢华、贾烈劳和范济夏等,却完全符合了他的期望。除了他们以外,还有安琪-沙维豪、罗吉第、杜兰道、杜尔基谢鲁谛等人。 读书的这部分寄宿生,起初就像一粒小小的种子,后来却逐渐长成一株大树;一八五0年,只有十二个读书的寄宿生;一八五四年,有三十四人;一八五五年,有六十三人;一八五七年,已有一百二十一人…… 最初三年读拉丁文的学生,前往庞柴宜诺教授那里上学;后来的两年,则转往玛窦·毕高教授那里,即在忧苦之慰圣母堂附近上学。 上述两所私立学校,学生大多来自都灵市内富有人家;他们都要付很高的学费。只有鲍思高神父送去的学生,一概免费。 那些“纨祷子弟”,看见来自青年中心里的学生,身上都披着一件陈旧的军装外套,看来像是一些专干走私勾当的,或像是漫画里的人物,便冷嘲热讽地讥笑他们(那些外套和军帽,是政府送给鲍思高神父的。雷慕恩神父写道,那些外套,与其说是衣服,更好说是毯子;不过,它们在冬天倒很管用:可以御寒,也可以防雨)。庞柴宜诺教授却不容许这样侮辱的言词;他很严正地声明说:“一个学生的身价,要看他学业的成绩,不是看他外套的颜色来估定的。” 的确,如以学业成绩来说,那么那些贫穷青年,往往远远超过那些纨夸子弟。鲍思高神父的学生都用功读书。他对待他们,固然像一位慈爱的父亲,却也严格要求学生们勤学,绝不容许懒惰,疏忽学业。 一八六三年,都灵大学教授普列里,作了以下的评论:“在鲍思高神父的青年中心里,孩子们都勤学,而且实在勤学。” “我在孩子们中间,觉得很好。” 鲍思高神父认为,读书生每天到都灵市内去上学,并不是一件很理想的事。再者,庞柴宜诺和毕高两位教授所开设的学校,无法收容所有来自青年中心的学生。 若翰·范济夏,十七岁,已经读完拉丁班,并考得优异的成绩。鲍思高神父叫他负责教初中三年级的课。那时是一八五五年的十一月。 其后一年,也开设了初中一和初中二两班,由鲍思高神父的一个在俗的朋友,皮安基教授负责授课。 一八六一年,三班初中的学生,人数共超过了二百人。负责授课的教师,都是那些年轻的修士:范济夏、蒲罗威辣、安福西、杜兰道和谢鲁谛。 在青年中心“校规”后面,专为读书生的那篇附录里,说明了被取录者应该具备的三个条件:“适于读书的特征”、“非常的敬主热忱”、“有志晋升铎品;不过,读完拉丁班后,可以自由选择自己所愿意走的道路。” 至于必须是孤儿,或家境十分贫寒,并没有硬性规定。不过.大部分的读书生,都来自穷苦的家庭;本书前面所讲的青年中心读书生上学时都穿着军装外套这个事实,就是一个明证。 工艺生和读书生的作息时间,彼此相符。当然有这一点不同:工艺生在工房里习艺的时候,读书生则在学校和自修室里。 雷慕恩神父写道:“直到一八五八年,鲍思高神父管理青年中心,真如同一个父亲管理自己的家庭。孩子们对于青年中心和自己的家,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同。他们从一处转往另一处时,不必排队,也没有严密监视的管理贾,也没有种种详细的规则。” 鲍思高神父可能时,常跟孩子们在一起。他自己也明认说:“没有孩子,我不能生活。”只有重大的理由,才能阻止他在孩子们中间,同他们谈话,或跟他们一起游戏。曾有一段很长的时期,他甚至于也到学生的自修室里去工作。这不是因为缺少管理员,而是因为“他喜欢在那里”。在自修室里,他就坐在一张普通学生用的书桌旁,“编写或构想一本新书”。 晚饭后,一大群孩子,涌进鲍思高神父正在吃饭的饭厅里,大家都争先恐后地挤近他身边,向他发问,听他说话,他讲了有趣的话时,便都开怀欢笑。学生们有的坐在他旁边,有的坐在他面前的台上;有坐着的,有站着的,也有跪着的。鲍思高神父很喜欢这种家庭式的集合,是他“淡泊晚膳的一道最上乘的佳肴”。 “鲍思高神父不了解” 青年中心里的读书生,都生活在一个极浓厚的宗教气氛里。他们是未来司铎圣召的幼苗。为此,鲍思高神父愿意使这些幼苗,在圣事、圣母和教会的氛围中,滋长起来。 告解是大家每星期一次,或每十五日一次所领的圣事。鲍思高神父每天要听两三个小时的告解。在大节日前,甚至于要听整个下午。由于众所周知,他能“看出人灵魂上的罪过”,所以大家都完全信赖他。 至于领圣体,自从青年中心开始收容寄宿生后不多几年,已有许多学生,每天都领圣体。每星期不领一次圣体的学生,几乎是绝无仅有。 在青年中心里,可以呼吸到对童贞圣母敬礼的气息。到了圣道明·沙维豪那个时期,以及后来建造圣母进教之佑大殿的时期,可以说已达到了巅峰状态。 敬爱教宗,常是鲍思高神父精神教育中重要的一环。日后有人竟然说他“比教宗更是教宗”。这话并非没有道理。他敬爱教宗,并非只是空言,却以实际行动,表示他对教宗真挚的爱。在他生命的最后几年里,为了服从教宗的命令,不辞任何辛劳艰难,虽死也在所不惜。他也把这爱传给了他的慈幼会士和青年中心的青少年:他们都深受他的影响,吸收了他的精神。 当然,鲍思高神父可能也会错。按照现代的心理学家和教会学家的主张,鲍思高神父关于暑假或其它的假期,不让读书的寄宿生回家渡假,或尽量缩短这样的假期,曾经犯了很大的错误。不过,他这样做,因为他认为,假期是使人失去圣召的“严重危机”。现代的一些专家们说;“鲍思高神父也是一个时代的产儿:当时他不可能了解,家庭和本堂,对于产生圣召,能有多大的价值。” 然而,让我们来观察一下,他实际上培植成功的圣召数字:只在一八六一年那一年里,在华道角的青年中心里,产生了三十四个司铎圣召。如果这些专家们面对这个数字,也许不会信口开河,妄加非议了。 当时那些反对神职的人士,居然称鲍思高神父的青年中心,为“制造司铎的工厂”。 在他去世的时候,从华道角青年中心里出来的司铎人数,总共可以千计。然而,他们绝对没有受到丝毫的压迫或强制。 鲍思高神父深信,一位司铎必须要谨修洁德。为此,当一个“年轻的修士”,正在发育的困难时期,必须尽量保护他,免受种种狂风暴雨的侵袭。当然,不可忽视家庭和本堂的重要性;可是,在这方面,鲍思高神父的观念,也许也值得我们予以重视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