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节　梅瑟院长对谨慎鉴别恩宠，所作的开场词。

　　经过后半夜几个钟头的睡眠之后，我们终于怀着喜悦的心情看到了天亮，我们随卽要求梅瑟院长履行他许给我们的谈话。

　　可敬的院长开始说：你们的希望可眞积极啊！你们的热火眞高啊！我昨晚暂时停止精神谈话，想让你们的肉身得到短时间的休息，可是，说实在话，我现在无法相信这为你们带来了什么实际的好处。

　　看你们这样的热情，我心里感到非常不安。因为你们越逼着向我讨债，我就得越想办法还债。圣经上说：「你赴一个首长的宴席时，要注意端来的饭菜；当你开始动手用饭时，就要想到你要回敬主人同样的宴席」。（箴23:l-2）。

　　我们现在谈一谈鉴别的好处和锻练鉴别能力的方法。昨天晚上，结束谈话时，我们已经稍稍涉及了这个问题。首先，我认为先该用圣师们的话，证明鉴别的优越性。弄清了圣师们的意见，然后再举古今为例，研究一下为何一般人因不谨慎鉴别而失足落水。我要尽我的可能，说明鉴别给我们带来的利益。认清了它的美好本质和优越性，进而研究如何获得这完善的美德，如此便可得到相当的成果。

　　鉴别不是一种普通的德行，不是只凭人力轻易得到的，我们必须依靠天主的恩赐。的确，我们在圣经上可以看到许多例子。圣保禄宗徒认为谨慎鉴别是圣神的一种奇恩异宠。他说：「这人从圣神蒙受了智慧的言语；另一人却由同一的圣神蒙受了智识的言语；有人由同一的圣神蒙受了信心，另有人由同一的圣神却蒙受了治病的奇恩」（格前12:8-9）。接着又说：「有的能辨别（鉴别）神恩」（格前12:10）。在列举了圣神的种种奇恩后，他总结说：「这一切都是这唯一而同一的圣神所行的，随他的心愿，个别分配与人」（格前12:11）。

　　由此可见，鉴别的德能并非世上微不足道的本领，而是天主圣宠最高的恩赐。如果一位修士不竭尽心力谋求这种德能，以便确切地辨别他灵魂上各种心神，他就像一个在漆黑夜里。乱跑冒撞的人，这自然不免落入敌人的陷阱或跌下悬崖，就是在一条直路上乱跑，也难免不屡次失足跌倒。

第二节　惟有谨愼能为修士带来利益。圣安当关于这个题目的谈话。

　　说到这里我想起了一件事。这件事发生在很久以前，在圣安当居住的代巴依德地方，那时我还很年轻。当时有几位年长的兄弟一同去访问圣安当，向他请教怎么样才能达到完善的圣德。大家开了一个座谈会，会议从第一天晚经时开始一直开到第二天早晨。我们现在所讲的题目，他们当时也提出来讨论，并且占了那夜会议的绝大部份时间。他们在问究竟那一样德行，那一种方法，能使一个修士永远避免魔鬼的欺骗陷害；为达到完善的顶峰，那一条是最直最稳妥的道路呢？对这个问题，他们讨论了很久。每个人照自己的见解发表了意见。有人主张，最好的办法是守斋熬夜，他们以为用这种办法，灵魂可以超脱肉情，炼净心身，更自由、更容易地结合天主。又有人主张，最好的办法是弃绝一切，他们认为做到了这一点，人灵就可以摆脱一切留恋，一切牵挂，很快地飞向天主。另一些人认为，远离世俗，深入旷野是最必要的，因为在那里，更容易同天主亲密交谈，同天主结合地更紧密。还有一些人举出慈善事业，就是说收留无家可归的人，作为达到完善的最直接的途径，因为耶稣特别给这些人许下了天国，福音上说：「来吧，我父所祝福的人，你们来吧！承受自创世界以来就给你们预备下的国度吧！因为我饿了，你们给了我吃的；我渴了，你们给了我喝的」。（玛25:34-35）。

　　这些不同的德行，究竟那一个是结合天主最稳妥最准确的道路呢？那一夜绝大部份时间，就是在探讨这一个问题。

　　最后，圣安当发言说：你们上面所提的德行善功，为渴望归向天主的人都是有益的，不过，要从这些德行里，选出一个诸德之母，我说那一个都不够资格。残酷的经验使我们看到多少隐修士失足跌倒，足以给我们证明这一点：我们见过他们中有许多人厉行最严格的斋戒熬夜，不少人热爱寂静独处的程度令人惊奇，又有一些人弃绝世物那样彻底，甚至连一天的存粮，一个铜钱都不肯保留，有的为救助受苦受难无家可归的人，贡献出自己的全部精力。但到头来，突然有那末一天，他们受骗失足，不能善始善终；当初的热情，多年可歌可赞的生活，却遭到了一个可耻的结局。

　　如果我们细心研究他们失足受骗的原因，就能很清楚地辨别出来，究竟那一样德行最能引我们归向天主。你们举出的种种德行善功，在他们身上，都不缺乏，但是因为他们不会鉴别，所以才不能坚持到底。我们在他们身上，没有发现其它失足的原因，但看到了一件事，就是没有接受前辈的教育，缺少了鉴别德行。鉴别就是锻练修士们会在两个相反的极端之间，选择中间的阳光大道，既不偏右，也不偏左。不偏右卽是不被愚蠢的自持自满，自以为是所迷惑，不随一时过份热情的冲动，不做超出正当节制限度的冒失行动；不偏左，卽是不以妥善照顾肉身为借口，陷于疏忽懈怠，精神懒散的泥坑。

　　鉴别在圣经上被称为人身的眼和灯。耶稣说：「你们的眼睛就是身体的灯。所以你的眼睛若康健，你的全身就都光明；如果你的眼睛有了病，你的全身就都黑暗」（玛6:22-23）。的确，人有了鉴别的德能，就可以分析检查自己一切思想，一切行动，并好像在阳光之下，看清那是我们应该做的。假使我们这只内在的眼睛生了病，换句话说，假使我们缺乏知识，缺乏准确的判断，为错误谬论，骄傲自满所迷惑，我们的全身就都黑暗，这就是说，我们理智的观察能力，我们的一切行动，都将模糊不清，因恶习而造成盲目，私欲就成了黑暗的根源。耶稣说过：「如果你们身上光明成了黑暗，那该是多么黑暗！」（玛6:23）。毫无疑问，如果我们判断错误，在昏迷无知中瞎摸索，我们的一切思想和这些思想所产生的一切行动，都将为罪恶的黑暗所笼罩。

第三节　撒乌耳和阿哈布的失策就是因为不会谨愼鉴别。

　　圣经上记载的撒乌耳王的例子，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。撒乌耳王是天主亲自拣选的第一位登上以色列王位的人，是他因为缺少鉴别的眼，所以差不多整个被黑暗笼罩住了，最后被推下王位。他的「灯」反而成了黑暗的根源，错误的缘由，因此他迷失了方向。他相信自己的祭祀比撒慕尔先知的命令更能搏得天主的欢心。结果，正是在他自以为可以获得天主宠幸的事上，招来了天主的厌弃。（撒上15）

　　同样，以色列王阿哈布因为不会鉴别。以致身败名裂。在天主赏给他的一次辉煌胜利之后，他自作聪明，愚味狂妄，认为天主的命令太残酷了，严格执行天主的命令不如发一点慈心。他的这种思想动摇了他的决心，姑息阻止了他的彻底胜利，造成了更多的流血牺牲。不加分析的慈心，把他迷惑的昏天黑地，最终遭到了无可挽回的死亡。（列上20）

　　鉴别的才能，除在福音里被耶稣称为我们身体上的「灯」以外，又被圣保禄称为太阳。宗徒说：「不要让太阳在你们含怒时西落」。（弗4:6）。圣经上将鉴别称为我们生命的舵：「没有鉴别的人像树叶一样落下」。「人民缺乏领导，势必衰弱，人民得救，正在谋士众多」。（箴11:14）。圣经上又很正确地将鉴别命名为明断，并十分强调它的重要性，认为人缺乏明断就绝对不能完成任何事，甚至就连「喝」畅快人心的神酒（咏103:15），都要受明断的节制：「你要本着明断做一切事，你要本着明断饮酒」（箴31:3）。圣经上又说：「一个做事没有明断的人，就像一座拆除了城墙，不设防的城」（箴25:28，）。最后这一段话把缺乏鉴别此作没有城墙不设防的城池，实在恰当的很，这个比喻像形地说明了缺乏鉴别对一个修士有多么大的危害。

第四节　圣经关于鉴别的好处所作的证明。

　　鉴别包括智慧、聪明和判断，缺乏这些才能，就不能兴建内心的建筑，也不能集积灵性的财富。圣经上说：「因着智慧，家庭得以兴建；因着明智，家庭得以稳定。各种珍奇可爱的宝物，因着智识，可储藏满室」（箴24:3-4）。鉴别是成年人和健壮人服用的硬食：「硬食是为成年人，因为他们的官能因着练习获得熟练，能以分辨善恶」（希5:14）。鉴别最显著的效用和它的必要性，可用圣保禄宗徒的话加以证明，他把这个名词同天主的话，和天主的德能互相通用，宗徒说：「天主的话是生活的、是有效的，比双双的剑还锐利，直穿人灵魂和神魂，关节与骨髓的分离点，且可辨别心中和的感觉和思念」。（希4:12）。

　　以上引用的圣经，使这个眞理极为明显：那里没有鉴别的恩宠，就没有完整的、持久的德行。

　　听了圣安当的发言，当时在场的人，一致赞成鉴别为诸德之母。鉴别可以引导修士，以坚定的步伐，毫无畏惧地投奔天主，同时能保存各种德行，永久不受侵蚀。有鉴别能力的人，在攀登齐全的最高峰时，能节省气力；而没有鉴别作支持的人，虽然费了很多的气力，还是达不到顶峰。因此鉴别是保护调整众德行的母亲。

第五节：赫隆老人的死亡。

　　我在这次谈话的开始就许给你们，要引用近代的事实来证明圣安当和其它先辈们所作的决定，现在先请你们想一想你们最近亲眼见到的海隆老人的事迹吧！据我的记忆，这位老人，在这旷野，隐修已有五十年，一向严格遵守我们克己苦身的规定。在这方面，堪称忠实的典型。他热爱旷野的孤独生活，热心程度超群出众，但很不幸受了魔鬼的欺骗，竟从德行的高峰跌进了深渊。

　　他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，这么艰苦的努力，怎么一旦陷入魔鬼的圈套，遭到了这样可怕的严重后果呢？我们居住在这旷野的人，没有一个不为他的失足震惊。人人为他伤心悲痛。他铸成这样大错，没有别的原因，就是因为他不善鉴别，只相信个人的判断，不听信众弟兄商讨后决定的意见，不遵从先师们的规定，而一意孤行，方落到这万劫不复的地步。

　　他将守斋看成是绝对的，毫不能通融的金科玉律；他把孤身独处，关门谢客当成决不能让步的边界，就在复活大庆节，也从来不通融同其它兄弟们共进一餐。每逢这个大庆节，众兄弟们都留在圣堂里进餐，惟独他不肯留下，好像他怕和他们分食几根菜叶，就违背了他当初所抱的志愿。

　　这种自以为是的态度，正是陷害他的圈套。恶神撒旦被他当作光明的天神，以最大的宗教虔诚把它接进了自己的心中，一切听从他的指挥。他住的地方，有一个深不见底的井，他心里的恶神就怂慂他，教他以为自己功德高超，今后什么危险都不能损害他，（格后4:12）就是投在井里，也不会跌伤淹死。他信以为眞，且想以实际行动来做个试验，好让别人都知道，他的圣德确实超群出众。于是一天夜里，他就跳下井去，众兄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搭救上来，可是他已经奄奄一息了，两天之后就与世长辞了。

　　更坏的是，他固执自己的幻想，丧失生命的惨痛教训，并没使他清醒过来，使他承认自己受了魔鬼的愚弄。他死以后，许多人动了怜悯之心，再三请求巴夫奴斯神父，看他在旷野里这么多年的修行，既没有功劳也有苦劳，不要把他列为自杀，并允许为亡者献祭时记他一念。神父为了众人的请求才勉强应允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