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六节:什么是罪恶的肉身? 脱离不了的该死的肉身就是这样的性质:它在圣人们已经尝到“上主是何等和蔼慈善”时(咏33:9),天天推他们跌倒,以致他们时常感到“离弃上主你的天主——是如何邪恶和痛苦的事”(耶2:19)。这个该死的肉身,不让圣人们安安稳稳神晤天上事,强拉他们考虑地上事;当他们唱圣咏或俯伏在地祈祷时,在他们记忆中唤起一些人的形状,以及不相干的事务和言语行动。仍然是这个该死的肉身,阻碍他们渴望效法天神的圣善,紧紧结合于天主。在这该死的肉身牵扯下,他们接近不了至高的善,反倒作出他们不愿作的恶。他们的思想被阻出轨,翻向与进步及修德毫无关系的事物中去。 总之,圣保禄宗徒为了表明自己是代表圣人、完善的人、与自己相似的人发言,所以紧接着用指头指着自己本人说:“这样看来,我这人……”(罗7:25)。这等于说:是我给你们这样说,这不是别人良心上的秘密,而是我向你们揭露我本人良心上的秘密。每当圣保禄宗徒专指自己说的时候,习惯用这种亲切的语气,例如他曾说:“我保禄……亲自藉基督的温和良善劝告你们”(格后10:1);又说:“除了我本人没有连累过你们这件事外……”(格后12:13);“是啊!我没有连累过你们”(格后12:16);他还说:“请注意,我保禄告诉你们:若你们还愿意受割损,基督对你们就没有什么益处”(迦5:2)。最后,他给罗马人写信时说:“为救我的弟兄……就是被诅咒,与基督隔绝,我也甘心情愿”(罗9:3)。我们甚至可以完全正确地认为,他为了强调他说的话,有意运用这种夸张笔法。圣保禄宗徒在这里说:“这样看来,我这人……”(罗7:25),似乎是为了指明:我,你们所承认的基督的一位宗徒;我,你们所尊敬的,你们相信是伟大、完善的;我,基督在内说话的我,现在承认。我是以理智去服从天主的法律,而以肉性去服从罪恶的法律”(罗7:25)。与我人的本性相连结的思想分散,往往强迫我从天上落到地下;我的理智从我喜欢飞翔的高空,忽然陷入深渊,不得不顾虑卑下平常的事物。我感觉罪恶的法律每时每刻在压迫我。虽然我归向天主的愿望坚持不变,但除非基督的圣宠不断地协助我,我自己无力逃脱残暴的俘虑营。 第十七节:所有的圣人都诚心承认自己是有罪的,是不洁的。 这种人性的软弱引起圣人们时常悲痛叹息。每当他们注意到自己不稳定的思想,或探索良心的阴暗的角落时,不禁放声哀求说:“千万不要传唤你的仆人前去受审,因为活人在你面前不能称为义人”(咏142:2)。或说:“有谁能说:我保持了心灵的洁净,我是纯洁无罪的?”(箴20:9)又说:“世上没有一个只行善,而不犯罪的义人”。(训7:20)或说:“谁能认出自己的一切过犯”(咏18:13)。他们把人的所谓义德看得多么微贱,多么不完善啊!没有天主的仁慈助佑,人的义德一刻也不能存在。有一位先知蒙天主用从祭坛上取出的火炭消除了他的邪恶和罪孽;但在瞻仰了天主的奥妙,望见了尊贵的色辣芬,领受了天上秘迹的启示后,却惊呼说:“我有祸了!我完了!因为我是个唇舌不洁的人,住在唇舌不洁的人民中间”(依6:5)。依我看,如果他没有用神晤预先获得真正的、完善的清洁,就连看到天上的奇异景像,也不会感到自己唇舌不洁。只有在神晤中他才突然看到自己以前隐蔽的不洁。因为先知说的第一句话:“我有祸了!我完了!因为我是个唇舌不洁的人”,是专指自己本人唇舌不洁而言,非指人民的不洁;下面一句:“住在唇舌不洁的人民中间”,才是指自己以外的人民。更进一步,先知在祈祷中供认罪恶的不洁污染大地,他的哀求不限于为罪人,而是包括一切义人,他说:“看,你发了怒,我们仍犯罪如初:我们常处于罪恶之中,而我们即将得救。我们都好像成了不洁的人,所行的正义好似染了经血的内衣”(依64:4—5)。请问,这段话把先知的意见表显得还不够清楚吗?我们似乎亲眼看到,先知一方面仔细考察我们每一件正义的行为,另一力面,寻找最脏、最可厌的东西与我们的正义相比较,结果找不到一样足够脏的东西,只好勉强以月经布来形容。 所以你们提出异议,反对这项明显的真理,未免枉费心机。你们方才说的可以归纳为:如果人人都不能无罪,那末人人都不是圣人;如果人人都不是圣人,那就人人都不能得救。上面先知的话,正好解决了这个问题。他说:“看,你发了怒,我们仍犯罪如初”(依64:4)。意思是:当你由于我们的骄傲或疏忽,撤回你的援助,罪恶的漩涡立刻使我们遭到减顶之灾。犹如有人向太阳说:看,你隐入地平 线下,黑暗立刻把我们淹没。不过,承认圣人们都有罪,不但有罪,还是常处于罪恶之中,并不意味着他们不能得救。为此先知又继续说:“我们常处于罪恶之中,而我们即将得救。(依64:5)。 我们现在把先知的意见:“看!你发了怒,我们仍犯罪如初”,与圣保禄的意见:“我这个人真不幸呀!谁能救我脱离这该死的肉身呢?”(罗7:24)两相对照,再把先知加的话:“我们常处于罪恶之中,而我们即将得救”,与圣保禄宗徒接着说的话:“感谢天主,藉着我们的主耶稣基督”(罗7:25),彼此比较,自然发现无知与圣保禄宗徒的主张是完全相同的。此外,先知所说的:“我有祸了!我完了!因为我茫个唇舌不洁的人,住在唇舌不洁的人民中间”(依6:5)与圣保禄宗徒所说的:“我这个人真不幸呀!谁能救我脱离这该死的肉身呢?”不但总义相似,连口气也是非常相近。最后,当我们听到先知继续说:“当时有一个色辣芬飞到我面前,手中拿着钳子,从祭坛上取了一块火炭,接触我的口说:你看,这炭接触了你的口唇,你的邪恶已经消除,你的罪孽已获赦免!”(依6:6—7)岂不自然想到圣保禄宗徒所说的:“感谢天主,藉着我们的主耶稣基督”这句话吗? 由此可见,所有的圣人,不但以人民的名义,而且以他本人的名义,承认自己是真正的罪人。不过他们并未因此失去得救的信心。固然他们明知人性的软弱,无法达到完满的义德,不敢依靠自己的力量,但他们绝不失望,诚心期待天主圣宠的恩赐。 第十八节:连圣人和义人也不是无罪的。 人在今世,不论修了多么高的圣德,始终免不掉罪债。这是耶稣亲自教训我们的真理。耶稣传授给宗徒们的祈祷经文,里面包括着如此高超辉煌的诫命,决不适合于罪入和外教人,只适合于圣人与完善的人,但是在这端经里,耶稣却加进了这样一段祷词:“求你宽免我们的罪债,犹如我们也宽免得罪我们的人”。(玛6:l2) 如果这段祷词毫无疑问应出自圣人之口,那末,还有什么人如此鬼迷心窍,固执自负,敢说自己无罪呢?他这不是狂妄自信高出宗徒之上吗?说实在话,这简直是诬蔑我们的救世主无知或轻率。因为,或者他不知道有人未负罪债;或者他明知有人不需要服这味药,却空开了这个药方。此外,当圣人们忠实履行耶稣的诫命,天天反复祈求“宽免我们的罪债时”,或者说的是真话,那末就是人人有罪;或者 仅仅是伪装,在这种情况下,就不免正是犯了说谎的罪。 所以,训导篇明智的作者,在详细检查厂人的一切行为之陵,毫无例外地断定说:“世上没有一个只行善,而不犯罪的义人”(训7:20)。这就是说,在世上从来没有,将来也不会有一个人如此圣善、如此谨慎、如此专心,可以永不间断地结合于真善,始终不分心走意,陷于罪愆。但是,在肯定人人都有罪的同时,圣经不能否认他仍不失为义人。 第十九节:即使在祈祷的时候,也难避免罪过。 因此,无论谁主张人的本性能永久不犯罪,请他驳倒我们的论点,不要只尚空谈,而是要举出良心的证据。如果他良心上确实感觉自己与最高的善永未分离,那么才可以说自己无罪。再退一步说,无论谁在一次公共集会祈祷时,不必多,只是一次,如果他自问良心,确实保证思想、言语、行动上,始终专心致志毫不分心,那么他才可以声明自己无罪。 可惜,我们不得不承认,我们的思想过于轻浮,实在避免不了为为相干的事物分心走意。所以事实上我们必须自认绝对不能无罪。无论如何谨慎防止心神分散,但由于肉身的条件,产生种种阻碍,仍不能按灵性的要求,恒久保持思想专一。 因此,灵魂越进步,神晤的境界越纯净,越发觉自己的不洁,好似照镜子一样,镜子越光洁,越显得自己脸上污点多。思想越瞻望更高超的境界,越注视远处更伟人的事物,就必然感觉现在所处的境地过于低下,过于卑贱。灵魂的眼越亮,分辨的事物越多。生活越完善,越感觉自己缺陷多。改正恶习、修练德行的热情越高、越发现自己的错误多。因而引起悲痛哀叹。的确,没有一个人能满足于自己达到的境地。灵魂越清洁。越看到自己的污点。越认为自己不能骄傲,反倒应该谦逊。人在灵性的天空飞得越高,越发现前面辽阔无涯。 为此,耶稣最钟爱的徒弟,在偎依于师傅怀里时,可说是从他天主圣心里听到了这句话:“如果我们说我们没有罪过,就是欺骗自己,真理也不在我们内”(若一1:8)。如果我们说我们没有罪,在我们内就没有真理,也就是没有基督。我们这样自我炫耀,不但得个到好处,反倒要罪上加罪。 第二十节:向什么人学习免罪和修成完善的德行呢? 我们若愿意深刻研究这个问题,准确知道为什么无罪对人性是不可能的,应该向谁领教呢?我认为只有那些“把肉身同邪情和私欲钉在十字架上”(迦5:24)的人,只有那些“世界于我已被钉在十字架上”(迦6:l4)的人,才能真上把其中的秘密告诉我们。这些人已经从他们心里根除了各种恶习,并且更进一步,正在努力驱逐一切罪恶的思想和记忆,但仍然诚心自认无时无刻不是处于罪恶之中。 第廿一节:虽然良心感觉并非无罪,但仍不该间断领耶稣的圣体。 但是,我们不应该因为良心自觉有罪,就不敢去领圣体。相反,我们要怀着更大的渴望去领,以便从耶稣圣体内获得灵魂的健康和心灵的清洁。正因为我们感觉当不起领受这么大的恩宠,才以更大的谦逊和信德,从耶稣圣体内寻求治愈伤痛的妙药。假使我们要等待自己堪当领圣体时,才去领,那末一年之内就一次圣体也领不成。有许多在修院里隐修的人,正是执行一年领一次圣体的制度。他们对天上奥迹的圣洁与尊贵,有这样一种想法,就是自以为除非是圣洁无瑕的人,不应该去领圣体,但并没有想领圣体正是为了求得纯洁无瑕。他们想避免骄傲自大,事实上却正陷入更大的骄傲:因为至少在领圣体的那一天,他们自认为是当之无愧的。所以,每主日领一次圣体,始终怀着谦抑的心情,永远承认自己是当不起的,只是为了求得治病的良药,才去领圣体。这比到一年头上,自认为当得起领圣体,就比较更为合理。 不过,为明了这一些事,为记住这一些事,只凭我们自己的力量是办小到的,必须祈求天主的仁慈帮助。的确;这一门知识同其它人间的学问不一样,不能靠语言的说教求得理解,惟有先实践,先亲身体验才能明了。可是话又说回来,在天天亲身体验之外,还要用心研究,同富有灵性知识的人共同讨论;不然这些事很容易被疏忽过去,或被溃忘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