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六节 除非有肉情刺激,压服我们的骄傲,我们将堕落更深。 由于灵魂清洁而骄傲自满,是最可悲、最可耻的罪恶;不论洁德如何完整,只要一产生骄傲,为我们就毫无用处。我们上面讲的,魔鬼犯罪的情况就是明证。魔鬼丝毫没有肉情的引诱,但是一个骄傲自满的念头,就把他们从天堂的高位,打入万劫不复的地狱。我们若是骄傲自满,必定也要受到天主的严罚,在今世要受的罚,就是陷入无可救药的冷淡境地。灵魂的眼睛一被骄傲蒙蔽,就不会发现自己良心上疏忽懈怠的迹象,就不免要产生错觉,自以为不必费什么力气就可以达到完善。假如在我们身上没有肉情的诱感,我们不免要认为不必再节制饮食,不必再严格遵守这方面的规定。肉情的诱感可以深深压制我们的骄傲,不但提醒我们注意保持洁德,还鼓励我们努力清除精神方面的恶习。 第十七节 论天生无情欲人的冷淡状态。(阉人的无情态) 那些天生无肉情的人通常是冷淡的。这些人不受肉身自然规律的约束,自以为不需要节制饮食,也不需要痛悔。安全感使他们萎靡不振,他们经常的表现是懒散,缺乏热情,不急于追求内心的完善,也不努力克制精神的恶习。他们不是血肉的人而是血气的人。这当然是更坏的一种境地,因为这不是冷,而是不冷不热,按圣经上说的,这是最可恶的一种情况。 第十八节 问:血肉的人与血气的人有什么区别? 日耳曼──你已经讲明了肉体与精神的斗争所产生的利益,你可以说让我们亲手摸到了这种事实。现在我们请你再给我们讲一讲,血肉的人和血气的人有什么区别?为什么血气的人比血肉的人更坏? 第十九节 答:人的灵魂有三种境界。 达尼厄尔──圣经教训我们,人的灵魂有三种境界:第一是血肉的境界;第二是血气的境界;第三是灵性的境界。这是圣保禄宗徒明白提出来的。 关于血肉的人,圣保禄是这样说的:「我给你们喝的是奶,并非饭食,因为那时你们还不能吃,就是如今你们还是不能,因为你们还是属血肉的人」(格前3:2)。紧接着他又说:「你们中旣有嫉妬与纷争,你们岂不还是属血肉的人?」(格前3:3) 关于血气的人,圣保禄说了这样的话:「然而属血气的人,不能领受天主圣神的事,因为他是愚妄」(格前2:14)。 他又指灵性的人说:「惟有属神的人能审断一切,但他却不为任何人所审断」。又说:「你们旣是属神的人,就该以柔和的心神矫正他」(迦6:1)。 我们自从弃绝世俗以来,已不再是血肉的人了,这就是说,我们脱离了世俗的生活,同一切明显的放荡行为断绝了关系。但是我们不能停留,要竭尽一切力量,争取尽早渡到灵性的境界。如果我们只以表面弃绝世物为满足,只以抛弃最可耻的恶习为止境,因而沾沾自喜,那我们就会妄自尊大,误认自己已经达到了最完善的境界,从此松懈下去,放慢克制其它偏情的步伐。在这种情况下,我们就徘徊不前,停留在血肉的与灵性的境界之间,永远不能上升到灵性的境界。旣然我们自以为表面上脱离世俗与世俗的快乐。就算大功告成,就算成了完人,就再不属于可朽的肉体,自然就不肯再努力前进,势必跌进不冷不热的境地,结果比什么都坏,只有被天主从嘴里吐出,因为天主已经声明过:「巴不得你或冷或热!但是,你旣然是温的,也不冷,也不热,我必要从我口中把你吐出去」(默3:15-16)。 我们吃到肠胃的东西,发出来的臭味,实在让人无法容忍,自然要把那东西吐出来。按说这些东西本来应该是可口的,但现在变了质,引起人恶心,比从未吃过的东西还耍坏,所以我们受不了,不得不把它吐出来。冷东西吃到嘴里可以变热。我们还感到有滋味,有营养;但是不冷不热的东西我们感觉受不了,吐出之后不但不会再拿来吃,甚至连看都不愿意看。 所以说不冷不热的东西比什么都坏。血肉的人,就是说世俗人或外教人比较容易眞正悔改,悔改后也比较容易奔向完善的高峯。而那些已经发愿作修士的人,并没有决心走完善的道路,也不眞心实意遵守会规,失掉了当初的热情,变成了不冷不热。世俗人或外教人看到自己身上那些可耻的恶习,不由感觉自卑,他们有朝一日发现自己身上确实太脏,就痛恨自己,奔向眞正完善的清泉,把自己洗刷干净,然后全身轻爽,快步攀登完善生活的高峯。他们感到以前背离天主实在可怕,回头看看自己的罪恶不免寒心,这两种心情正是他们变为热心的动力.好似两个翅膀把他们高高举起,很容易飞向完善。但那些从开始就冷冷淡淡,徒有修士虚名的人,在履行自己誓愿的过程中,旣不虚心,也不付出应有的努力,犹如染上不可救药的麻疯病,在这种痼疾的拖累下,意志日见消沉,再尝不到完善的滋味,再也听不进别人的劝告。他心里的想法,正像天主亲自指出的:「我是富有的,我发了财,什么也不缺少」(默3:17)。但是天主下面的话也正是对他说的:「殊不知你是不幸的、可怜的、贫穷的、瞎眼的、赤身裸体的」(默3:17)。因为他看不到自己的可怜,发现不到自己是瞎眼,发现不到自己是赤身裸体的,所以他还不如一个世俗人。他自以为没有什么错误可改,用不着别人的警告或教训,这样他就把自己心门堵死了,拒绝一切可以挽救他的劝告。他不明白修士的荣衔对他是一种新的责任,结果修士的声誉像一付重担一样,把他压的爬不起来。因为别人相信他是圣人,拿他当天主的忠仆,尊敬他。那么,他将来要受的审判和处罚必然更严厉。 但是,旣然实际经验作出了十分充足的证明,我们何必在这上面再多耽误时间呢?我们见过不少世俗人和外教人,他们以前是冰冷的血肉人,回头以后却变成了热心的灵性人;可是在这些不冷不热的血气人中,我们永远没见过一个改过自新的人!这让我怎么说呢?我们在圣经上看到天主借先知的口,对这样的人表示如此厌恶,以至给灵性的人和博学士们发出命令,不准再劝说他们,教育他们,不许再把生命言语的种籽撒到这块长满蒺藜和荆棘,毫无收获的地里,要抛弃它,另到别处开垦新的土地:这就是说用天主的道理教育世俗人、外教人,向他们传播救世的圣言。「上主对犹太人和耶路撒冷居民这样说:你们要开垦荒地,不要在荆棘中播种!」(耶4:3)。 第二十节 论假弃绝世俗。 谈起来实在令人害羞,有许多修士是这样弃绝世俗的,他们的恶习和过去的生活毫无变更,只变更了衣服和环境。他们不但舍不掉以前的财产,还设法谋取以前没有的财产;他们以必须维持仆人或兄弟的生活为借口,要继续占有原有财产。甚至──这当然是更可悲的──极力增加他们的财产;或者他们声称要集中财力建立一座修院,自己要当院长,要尽管理的责任,所以必须保留他们的财产。 如果他们眞心寻求完善齐全的道路,不但应该努力摆脱他们的财产,还应该铲除自己的私欲,不再留恋世间任何事物。只有这样才能孑然一身,毫无挂牵,完全听从长者的支配,不再操心别人,也不再操心自己。但他们的所做所为,却与这个相反。他们不想服从长者,却急于管理别的兄弟,这无疑的是骄傲自满。他们旣然一心谋算教育别人,就忽略了自己,他们本人决学不到,更做个到他们想教给别人的事情。在他们身上应验了耶稣说的话:「若瞎子领瞎子,两人必要掉在坑里」。(玛15:14) 这种骄傲与普通的骄傲不同,它们的表现各有不同:第一种人伪装庄重严肃:第二种人肆无忌惮,狂欢取乐。第一种人不肯同人谈话;第二种人逢人信门开河、大言不惭,惟恐自己落于别人之下,或显得学问不如别人。前一种人为了抬高自己的身价,拼命钻营神职高位;后一种人看不起神职,认为不配自己当日在世俗时的地位,或是同自己的功绩与出身不相称。这两种那一种更坏呢?让大家去评判吧! 不论多做活也好,贪图休息也好,只要违犯长者命令,同样是不服从。不按会规睡觉或不按会规守夜,同样是有害的。不按院长的命令去读圣书和不按院长的命令去睡觉,错误一样严重。看到一个兄弟守斋就讥讽,或者看到一个兄弟吃饭就鄙视,两种态度是从同一骄傲的根由发出来的。这两种表现只有一个区别:外表涂上德行的色彩,冒充德行,是更危险的,沾染这样恶习的人比公开贪图肉身快乐的更不容易悔改。人所共知的病症,患者本人可以自动发现,发现后可以很快治好;蒙在德行面纱下面的恶习,因为不易被人发现,患者本人也不注意治疗,以致越来越重,最终不可救药,所以说这样的病症是最危险的,是最没有指望的。 第廿一节 论轻弃大量财产,反而贪恋微小事物。 还有一种滑稽的怪现象,确实很难形容。有些人舍掉了祖业和大量财产,放弃了世俗的地位,来到修院参加修士生活。可是,时隔不久,当初的热情低落,对一些微不足道的生活必需品,对极无价值的东西.却又恋恋不舍,甚至比留恋当初的全部财产更难舍难分。殊不知,不愿放弃这些小东西和当初不肯舍弃重财产,同是一个偏情。现在旣然又重新放纵这个的偏情,那末,当初舍掉财产,对他有多大好处呢?如果变贪图重要财物,为贪图无价值的东西,岂非正好证明,他们旧日的偏情丝毫没有去掉,只不过是变换了对象吗?对一张席,一个小筐、一个背包、一本书或其它类同的东西过份留恋,恰好说明他们仍然与旧日一样,是守财奴!他们那么急于争夺和霸占这些小东西,不惜向索取这些东西的兄弟大发脾气,甚至争吵不休,这未免太可耻了。修士为了维持生活,保留一些必需品,本是万不得已的措施,不料有些人贪婪成性,始终不满于分配给他们的定量。这种表现可说是双重贪吝:第一他们要求要比别人多得一些必需品;第二私有财产的观念仍很严重;贪得无餍,企图把公用的东西据为己有,不让别人触动。难道悭吝之所以成为罪恶,不在于悭吝本身,而在所贪东西的大小吗?如果为了重大事情,还不准发脾气,难道为了微不足道的小事发脾气就无罪了吗?我们舍掉大家大业,不正是为了根绝贪欲,在小事情上更容易轻弃世物吗?醉心于显赫的荣华富贵和恋恋不舍毫无价值的东西有什么区别呢?舍弃了全部家产之后,却又甘心作小东西的奴隶,这难道不是更不可原谅吗? 对弃绝作这种想法的人,绝对达不到完善,因为他们表面上是贫穷的,而内心却是富贵的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