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节：答复：应该多长时间，记忆已往罪过?

庇诺夫——我上面已经指出，你们问的不是痛悔的性质，而是痛悔的目的及清偿的标记。我想我在这方面已作了适当的、充分的答复。

至于你们方才提出的，回忆自己罪恶的问题，这当然是非常有益，甚至是十分必要的；不过这仅限于尚停留在悔罪阶段的人。他们还该时时捶胸呼号说：“我认清了我的过犯，我的罪恶常在我的眼前”(咏50：5)；“我的确承认我犯了罪愆，我为了我的过恶而忧惭”(咏37：19)。所以，在悔罪时期尚未过去，我们还为坏行为感到内疚时，必须谦虚认罪，把痛悔的热泪像大旱时的雨水一样洒到自己灵魂上，熄灭良心上燃起的火焰。不过，这种谦抑悔恨的心情，在长时间劳苦与哀号中，不停地发泄出来，终有一天会减轻，以致消散罪恶的记忆并赖天主仁慈的圣宠，彻底拔掉扎在良心上的针剌。这就是清偿完毕的确实证据。从此我们可以相信已经得到了宽赦，以往罪恶的污点业已彻底洗净。

在这幸福的日子尚未到来之前，要忘却以前的罪恶，只有一条道路，那就是铲除往日生活中的恶习和偏情，完全恢复灵魂的清洁。毫无疑问，凡疏忽不关心改正恶习的人，永远得不到这种清洁，惟有涕泣哀号，痛心惭悔的人，才能把以往沾染的污点除去，就连最轻的痕迹也擦洗干净。这时他方能从灵魂深处，真诚地向天主呼号说：“我终于向你承认我的罪过，丝毫也没有隐瞒我的邪恶”(咏31：5)；，我的眼泪竟变成了我昼夜的饮食。(咏41：4)。也可有幸听到这样的答复：“要止住痛哭，不再流泪，因为你的辛苦终必有报——上主的断语”(耶31：16)。又可听到天主的声音这样说：。我消除了你的罪过，有如烟消；我消除了你的愆尤有如云散”(依44：22)；“是的，是我自己，为了我自己的缘故，免除了你的过犯，不再怀念你的罪恶”(依43：25)。从此他不再“被自己的邪恶所缠扰，为自己罪恶的罗网所捕获”(箴5：22)，得以欢喜歌唱这首感谢天主的圣歌说：“你将我的锁链给我开释，我要献给你赞美之祭”(咏儿5；]6--17)。

    第八节：论痛悔的各种效果。

    除了圣洗圣事的圣宠，赦死人的原本诸罪，及为天主舍生致命，用鲜血洗净一切罪恶外，痛悔的种种效果，也可以赦免罪过。永远的得救不仅来自狭意的痛悔。关于这样的痛悔，圣伯多禄家徒说：“你们悔改，并回心转意吧!好消除你们的罪过”(宗3：19)，圣若翰和耶稣自己也宣讲说：“你们悔改吧!因为天国临近了”。(玛3：2)一一爱德同样能埋葬种种罪恶，圣经上说：“爱德遮盖许多罪过”。(伯前4：8)一一施舍也可以医治创伤：“水可以消灭烈火，施舍可以补赎罪过”。(德3：33)一一眼泪能洗净罪恶的污秽，先知曾说过：“我每天夜里，常以眼泪浸湿我的床铺，常以鼻涕流透我的被褥”(咏6：7)。然后，为表示他的眼泪没自流，又加上说：“作奸犯科的人快快远离我，因为上主听见了我的悲号”(咏6：9)。此外，承认自己的罪恶就可获得赦免的恩典：“我说：我要向上主承认我的罪孽．你即刻使宽赦了我的罪债”(咏31：5)；“你先说吧!好表示你无罪”。(依43：26)一一还可以用心身的痛苦，获得赦免所犯诸罪：“垂视我的劳苦和可怜，赦免我犯的一切罪愆。(咏24：18)。主要是用改恶迁善的实际行动,感动天主,求得赦免：“你们应该从我眼前革除你们的恶行，停止作孽，学习行善，寻求正义，责斥压迫人的人，为孤儿伸冤，为寡妇辩护。现在你们来，让我们互相辩论——上主说：你们的罪虽似朱红，将变成雪一样的洁白；虽红得发紫，仍然能变成羊毛一样的皎洁”(依1：16--18)。有时是因着圣人们的转求获得罪赦：“谁若看见自己的弟兄犯了不至于死的罪，就应当祈求，天主必赏赐他生命：这是为那些犯不至于死的罪人而谈的”(若一5：16)。又说：“你们中间有患病的吗?他该请教会的长老们来；他们该为他祈祷，因主的名给他傅油：出于信德的祈祷，必救那病人，主必使他起来，并且如果他犯了罪，也必得蒙赦免”。(雅5：14--15)一一另有时，慈善事业和信德的功劳可以去掉恶习的污染。圣经上说：“义人的心只默思善事……”。(箴15：27)一一由于我们的劝告和宣讲引入悔改得救，往往可以获得天主的赦免：“那引罪人从迷途回头的人，必救自己的灵魂免于死亡，并遮盖许多罪过”(雅5：20)。最后，不记仇，宽恕别人可蒙天主宽恕我们的罪：“你们若宽免别人的过犯，你们的天主也必宽免你们的”(雅6：14)。

    你们可以看到仁爱的天主给我们开辟了多少得到祂怜悯的途径。所以，既然有这么多起死回生的妙药，只要希望得救，大可不必灰心失望。如果你身体虚弱，不能以守斋禁食消罪，且不能说：“我的双膝因斋戒而酸软，我的肉体已经消瘦不堪”(咏108：24)；“我吃灰尘当食粮，我喝涕泪当水汤”(咏101：10)，请你用慈善好施补偿这个缺陷吧!如果你没有什么可以救济人的急需，(虽然贫穷与手中拮据并不妨碍人行慈善：贫苦寡妇的两文钱胜过富人的大量施舍，(路21：1—2)救济人一杯凉水也要得到天主的赏报(玛l0：42)，至少能改恶从善洗净罪愆。一一如果你认为消灭一切恶习，修成完善的圣德为你是不可能的，请你尽力照顾别人的利益,救别人的灵魂。一一如果你抱怨这种职务为你不适宜，不妨以爱德的热情遮盖你的过失。一一如果你感觉精神麻痹，连爱德的善情都发不出来，就要谦卑自下，祈求天主治愈你的疾病，或求圣人们为你转达。最后，任何人都不能说自己不会这样热切恳求：“我终于向你承认我的罪过，丝毫也没有隐瞒我的邪恶。(咏31：5)；这样认罪之后，他就可以加上一句说：”你即刻便宽赦了我的罪债。”(咏31：5)一一假使你羞于向人暴露你的罪恶，你就要不断地向无可逃避的天主承认说：“我认清了我的过犯，我的罪恶常在我的眼前。我得罪了你，惟独得罪了你，因为我作了你视为恶的事”(咏50：5—6)。天主将免除我们宣布罪过的羞耻，并不责怪我们，随即治好我们，宽恕我们的罪。一一除了这一种如此容易、如此准确的得救方法外，慈爱的天主还教给我们另一种更容易的方法。天主把这一剂特效药交给我们的自由意志来支配，我们自己的心愿正是我们得赦的尺度。耶稣亲自教给我们说：“宽免我们的罪债，犹如我们也宽免得罪我们的人。(玛6：12)。

    以上种种方法，凡希望得到赦罪的人都可以利用，关键在于能努力完成这些方法所要求的条件。切不可心硬固执，致使救命的良药失效!万不可堵塞全善的天主为我们开出的活泉!即使我们完成了上面所列举的种种善功，仍不足以消灭我们的罪过，只有天主的仁爱慈悲才能根除病源，起死回生。每当天主发现我们心里稍微有点虔诚的表现，每当祂看到我们向祂贡献的求恩祭品，祂立刻赏报我们这些微不足道的努力，赐以无限大方的恩宠。天主曾亲自说：“是我，是我自己，为了我自己的缘故，免除了你的过犯，不再怀念你的罪恶”(依43：25)。所以，这是我们最先应该明了的一点，也是我们主要应持的态度。其次，我们应该知道，每天守斋，经常实行灵魂肉身的克苦，可以获得赦罪的恩宠。圣经上说：“若没有流血,就没有赦免”。(希9：22)。这个断语是非常正确的。诚然，“肉和血不能承受天主的国”(格前15：50)。所以，谁能挡住“圣神的剑，即天主的话!”(弗6：17)企图阻止流血，必遭耶肋米亚先知的诅咒：“那制止自己的刀剑见血的，也是可咒骂的”(耶48：10)。正是用这样的剑作救命的手术，放出坏血，除掉产生罪恶的津液。正是用这样的剑把我们灵魂上肉欲的、世俗的野草都割掉，使我们死于恶习，活于天主，长出灵性的德行。这时，一个修士的眼泪，不再是因为想起了自己的罪过，而是由于希望将来的欢乐。他的思想不再集中于过去的罪恶，而集中于未来的喜乐，所以他不是因难过流泪痛哭，是因乐不可支流出了眼泪。他。忘却背后的”，这就是说忘却肉情的恶习，自然“向在前面的奔驰”(裴3：13)，奔向灵性的恩宠与灵性的德行 。

    第九节：忘却自己的罪对完善人是有益的。

你们刚才说，有时故意回忆以往的罪。这是应该绝对避免的。即使这些回忆于不知不觉中溜进你们的思想，也要立刻把它们驱逐出去，因为往日罪恶的回忆，特别对独修士有强大的吸引力，可以迫使灵魂脱离清洁的神晤，怂恿他走向过去世俗的泥坑，用恶习的毒气窒息他的呼吸。你们自以为回忆的错误都是随着世俗的潮流犯下的，当时并不知道是错，或只是不拘小节。我姑且同意你们这种想法，不认为你们在重新思想这些事时，有什么不正当的快感。但是你们必须明白，仅仅接触旧日害过的恶疮，不可避免地要沾染上臭气，败坏德行的芬芳。每当旧日罪恶的回忆向我们的思想敲门时，要赶快躲开他，犹如一个稳重正派的人走在大路上，遇见一个厚颜无耻的妓女，用言语向他调情，或上前拥抱，一定要急忙逃避一样。假使他不迅速摆脱这种不名誉的接触，停下同她交谈，纵然他拒绝同意作恶，但仍不儿遭到过路人的非议，玷污自己的名誉。同样，当这类非礼的回忆溜进我们的思想时，我们也要尽快把它拼回去，这样才能完成撒落满下面的命令：“他却不知冥城正在那里，她的客人都在阴府深处”(箴9：18)。不然当天神从我们这里路过时，看到我们还留恋可耻的污秽思想，决定不会向我们说：“愿上主的祝福临于你们！”(咏128：8)凡主动自愿堕落，思虑世间卑下事物的人，决不可能同时保持善念。撒落满说的很正确：“那时，你的眼要见到奇景，你的心要吐出狂语。你宛如躺在海中心，睡在桅杆顶。你要说：人打我，我不痛，人捶我，我不觉；我何时苏醒，好再去寻醉!”(箴23：33--35)

所以，我们应该躲避一切坏思想，连世俗的思想也要消除，把我们的注意力完全朝向天上的事物，以体现耶稣的教训：“如此，我在那里，我的仆人也要在那里”(若12：26)。有些缺乏经验的人，想起了自己以前的罪恶或别人的罪恶，最初是为了痛哭，到后来突然被暗箭射伤，表示同意。像这样以热心开始，以犯罪告终的悲惨情况，我们遇到的还少吗?正如圣经上说：“有些道路，看来正直；走到尽头却是死路”(箴16：25)。

第十节：不应回忆可耻的罪行。

由此可见，与其回忆往罪发生危险，宁可用企图修德及贪恋天国的热情来启发痛悔。因为长久站在粪坑边上，拨弄臭水，就不免要被臭气呛得发昏。

第十一节：论罪恶得赦的标记。

    我们已多次说过，罪恶最终偿清的标记，是完全从心里消除当时犯罪时的情感。所以，如果还没有竭尽心力，完全断绝犯罪的原因和机会，绝对不能自信罪债已经偿清。比如以前因为男女过于亲密而陷于邪淫或通奸，现在就要谨防彼此见面。一一假使因饮酒过量或因贪图美味犯过贪饕的罪，就必须严格节制饮食。一一又比如由于贪图金钱，犯过发虚誓、偷盗或杀人的罪，现在就应摒弃一切能引起贪欲的财物，以免故态复萌。一一最后，如曾因骄傲发怒，则应启发谦逊，拔除骄傲自满的劣根。至于其它恶习，则一律应该对症下药，消除引起犯罪的原因与机会。利用以上预防的办法，必定可以忘却以前的罪恶。

第十二节：在什么情况下痛悔是有时间性的，在什么情况下痛悔又是无止境的?

不过，我上面讲的忘却已往罪过的道理，仅限于梅瑟法律所禁止的死罪。随着圣善生活改进，这些罪恶的感情终将消除。

至于那些“义人虽七次跌倒，仍然要起来”的小过错，我们要永久保持悔改的心情。因为这些过错，不论故意或不故意，不论由于无知或忘记，可能是偶然或一时冲动，也可能是由于肉身软弱或夜间梦遗，总之，我们每天屡犯。达味圣王哀求天主洗净宽赦的，正是这类过错。他说：“谁能认出自己的一切过犯?求你赦免我未觉察到的罪愆。更求你使你仆人免于自负”(咏18：13—14)。圣保禄宗徒也说：“我所愿意的善，我不去行；而我所不愿意的恶，我却去作”(罗7：19)。仍然为这件事，他涕泣呼号说：“我这个人真不幸呀!谁能救我脱离这该死的肉身呢?”(罗7：24)我们犯这类过错这样容易，几乎可说是天性使然，所以，无论如何谨慎警惕，这类过错总是难以完全避免。耶稣最钟爱的徒弟作出了绝对的断语说：“如果我们说我们没有罪过，就是欺骗自己，天主的话就不在我们内”(若一1：8及10)。

    因此，希望攀登完善顶峰的人，仅仅达到痛悔的目的，戒绝了禁止的事，绝不能就此满足，必须仍努力不懈，直奔完善的圣德，以期获得清偿的标记。只注意避免天主恼恨的重大罪恶是不够的，必须更进一步，遵从圣保禄宗徒的教训，追求内心的清洁和完善的爱德，以圣德的馨香作自己的快乐。

    庇诺夫院长关于痛悔的目的和清偿标记的谈话，到此结束。

    可敬的院长对我们情深意长，一再敦促我们决定留在他们修院里。不过我们时时憧憬着塞德旷野，它的声望一直吸引着我们，实在不便停留，只好同庇诺夫院长告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