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九节：答：即在旧约时期，也不准随便说谎。但实际上，许多人利用了谎言，且认为是合理的。

    一夫多妻是对古人的一种许可。当时已迫近结束。人类的繁殖已发展到一定限度，这种许可已不必要。所以福音中所规定的更完善，自应将它取消。在耶稣降世之前，原始的祝福：“你们要生育繁殖，充满天地”(创1：28)，仍继续有效。可是这种在旧约时期称为荣耀的事，仅仅是为全人类的利益着想，采取的暂时措施。待至人类的繁殖在地上生根，理应在圣教会内，盛开神性的贞洁之花，结出异香的节欲之果。

说谎正好与此相反。旧约的记载相当清楚，即使在当时，说谎亦应受罚：“说谎不实的人，你全予消除。(咏5：7)；又说：”骗来的食物，颇觉香甜，事后口中却满足砂砾”(箴20：17)。法律的创制者亲自说：“作伪的案件，你应戒避”(出23：7)。但我们已经说过，在紧急情况下，或为了获得重大好处，有理由求助于谎言。具体环境可以使人免罪。你们所举达味圣王的事迹即是一例。达味非为世间利益，并非有意损害任何人，仅系为逃脱撒乌尔恶毒的追捕，在阿希默肋客前利用了谎言。天主不止一次把嫉妬达味的撒乌尔交到达味手中，而达味始终不愿让自己的手沾染君王的血，这正是他说谎的本意。达味曾对人说：“为了上主，我决不能这样作。我对我主，对上主的受傅者，决不能伸手加害，因为他是上主的受傅者”(撒上：24：7)。

以上这种作法，旧约时代的圣人们，为随天主的圣意，或为预示后来某种奥啧，或为拯救遇难人的生命，曾经使用过，就连宗徒们为了某种急需也没有回避，所以我们在同样紧急时刻，也不必拒绝采用。不过我现在先不准备谈宗徒们对谎言的作法，还是继续讲明古教圣人们的态度。到适当时机再讲新教的圣人，以便从两方面证明，不论旧约或新约时代的圣人，都完全同意这样的作法。

    胡瑟为救达味，在阿贝沙隆面前施反间计。我们对这事有什么意见呢?阿贝沙隆向胡瑟求计，胡瑟不但不为阿贝沙隆出谋划策，反存心诱骗，说出一套陷害阿贝沙隆的计谋，圣经上却仍然赞许他这种作法说：“原是上主决定了要破坏阿希托费尔的好计谋，为给阿贝沙隆降下灾祸。(撒下17：14)。这样的手段并无任何可非议之处，因为这种弄虚作假是出自正直的意图，是为完成天主的圣意，为伸张正义，为救一个天主所喜爱的人，使他取得胜利。

又一次，胡瑟派两个人去给达味报信，路上被人发现，有一个妇人把他们藏在井里，又盖上井盖，在盖子上撒些麦粒，伪装晒麦子，对追捕的人说：“他们喝了热水，早走过去了”(撒上17：20)。这样哄骗了追捕的人，救了那两个使者。我们如何评判这个妇人的行为呢?

    以上这些事做的是否对，请你们答复。你们现在生活在福音时代，如果遇见同样情况，你们怎么办呢?你们是否像那个妇人一样，用谎言掩护他们，以完成这条诫命：“被带去受死的人，你应拯救他；行将被杀戮的人，你要挽救他。(箴24：11)；或者是说出真情，把他们交给追捕的人呢?你们又将如何对待圣保禄宗徒的这些话呢?他说：”人不要只求自己的利益，但也该求别人的利益”(格前10：24)；又说：“爱不求己益，也该顾及别人的事”(格前13：5；斐2：4)；他还关于自己说：“我不求我自己的利益，只求大众的利益，为使他们得救”(格前10：33)。

如果只求自己的利益，仅以个人利益为重，那末，即在紧急时刻，也只有说实话，见死不救。若想服从圣保禄宗徒的命令，则惪视他人利益重于个人利益，不惜冒撒谎的危险。我们要求得到完满的爱德，必须按圣保禄宗徒的教训，也顾及大众的利益，为此，有时不得不稍微放松严格生活与求全的理想，以同情之心迁就别人的利益，以圣保禄宗徒为榜样，与弱者同成为弱者，以争取他们。

第二十节：宗徒们也认为，说谎有时是有益的，而说真话有时是有害。

    鉴于以上列举的事例，圣雅各伯宗徒与最初圣教会的主要领导人，劝圣保禄宗徒迁就，表面作些假相，以安定软弱者胆怯的心情。请求他接受法律规定的取洁惯例，剃头献愿。他们心目中并不在乎采取这种假相所能引起的损失，他们注意的是为他长远的宗徒事业所产生的重大利益。的确，假使他因不同意采取这种假相，而很快就被人杀害，外邦人将遭受的损失，比他拘泥严格原则所得的利益要大得多。若不是作假起了作用，保护圣保禄宗徒得以继续宣传福音，当时整个圣教会必将受到非常大的打击。可见，当说真话的利益远不能补偿所受损失时，谎言不但是可原谅的，有时甚至是必要的。

    圣保禄宗徒亲自证明，他不待别人劝说，时时处处自动遵守了这些起调解作用的法律细节：“对犹太人，我就成为犹太人，为赢得犹太人；对于在法律下的人，我虽不在法律下，仍成为在法律下的人，为赢得那在法律下的人；对那些法律以外的人，我就成为法律以外的人，为赢得那些法律以外的人；其实，我并不在天主的法律以外，而是在基督的法律之下。对软弱的人，我就成为软弱的，为赢得那软弱的人；对一切人，我就成为一切，为的是总要救些人。(格前9：20--22)。他的这些话都是为说明，他经常迁就受教人的软弱，降低完善的严格标准，以符合他们的水平，总是以软弱者的利益为重，不过分要求他们定出较高的理想。

我们可以再仔细研究宗徒们的行为，嫁照他们的足迹，重新画出他们行动的光荣路线。有人间：用什么事实来证明圣保禄宗徒在一切事情上适应一切人?在什么事情上他对犹太人成为犹太人?一一且看他的实际行动。他写信给迦拉达人说：“诸注意，我保禄告诉你们：若你们还愿意受割损，基督对你们就没有什么益处”(迦5：2)。这是他的一贯原则。虽然他内心里的这种思想始终没有变，表面上却适用了犹太人拘泥不化的形式，为弟茂德行了割损礼。又有人问：圣保禄宗徒如何同在法律下的人一齐生活，似乎自己也成了法律下的人?一一圣雅各伯宗徒与当时圣教会的长老们，看到信仰犹太教的群众，或更好说，从犹太教归化过来的教友，虽然接受了基督的信德，但思想上仍束缚于法律规定的仪式，恐怕他们对圣保禄宗徒行凶。设法预防危险，才劝圣保禄宗徒说：“弟兄，你看，在信教的犹太人中盈千累万，都是热爱法律的人；关于你，他们听说你教训在外邦人中的一切犹太人，背弃梅瑟，说不要给孩子行割损礼”(宗21：20--21)；差不多紧接着又说：“你就按照我们告诉你的去办吧：我们这里有四个人，他们都有愿在身；你带这些人，同他们一起行取洁礼，并替他们出钱，叫他们剃头；这样，众人便知道自己关于你所听到的事原是假的，而你却是个循规蹈矩、遵守法律的人”(宗21：23--24)。圣保禄宗徒为了使法律下的人得救，同意迁就。他本来说过：“我已由于法律而死于法律了，为能生活于天主”(迦2：19)，但现在不得不暂时把这项严格的原则睬在脚下。他让人给他剃了头，行了法律规定的取洁礼，在圣殿里献了愿，一切都照梅瑟规定的仪式行了。

有人还要问：圣保禄宗徒怎样为救那些完全不知梅瑟法律的人，自己也成了法律以外的人?一一请读他在雅典最不敬神明的人中间演说的开场白，他说：“我行经各处，细看你们所敬之物，也见到一座祭坛，上面写着『给未识之神』。(宗17：23)。圣保禄宗徒就以他们的迷信作演说的起点。他好似不知法律，仅利用外教人的这个题字作引线，介绍基督的信德：”现在，我就将你们所敬拜而不认识的这位，传告给你们”(宗17：23)。隔不多几行之后，他好似完全不知道天主的法律，只字未提梅瑟或基督的话，仅引用了一个外教诗人的诗句：“正如你们的某些诗人说的：『原来我们也是他的子孙』”(宗17：28)。他借用这句他们不能否认的证词，开始启发他们，然后，以假立真，继续说：“我们既是天主的子孙，就不该想：神就像由人的艺术及思想所制的金、银、石刻的东西一样”(宗17：29)。

圣保禄宗徒对软弱的人成为软弱的，所以他出于宽容，并不是出于命令，容许那些节制不住的人，仍归到一处，重新过夫妻生活(格前7：5)。他证明自己给格林多人喝的是奶，并非饭食，在他们中间时，又软弱、又恐惧、又战兢不安(格前3：2；2：3)。

他为救一切人，对一切人成了一切，因为他曾说过：“有人以为什么都可吃，但那软弱的人只吃蔬菜。那吃的，不要轻视不吃的；不吃的，也不要判断吃的”(罗14：2—3)；“谁若叫自己的童女出嫁，作得好；谁若不叫她出嫁，作得更好”(格前7：38)；“谁软弱，我不软弱呢?谁跌倒，我不心焦呢?”(格后11：29)

我们也看到，命令格林多人作的，他自己首先作了，他说：“你们不可成为犹太人，或希腊人，或天主的教会跌倒的原因，但要如我一样，在一切事上使众人喜欢，不求我自己的利益，只求大众的利益，为使他们得救”(格前10：32--33)。

对圣保禄宗徒来说，不给弟茂德行割损礼，不剃头，不行犹太人的取洁礼，不赤足游行[是指当时为求雨，众人赤足游行祈祷。] ，不按法律献愿，当然为他更有利。但因为他不求自己的利益，只求大众的利益，所以仍旧样样执行了。不过，虽然他作的这一切都是为天主，总不见有些作假。他自己既是因基督的法律而死于法律，为能生活于天主(迦2：19)，虽然把自己规规矩矩地遵守法律的正义，看作是一种损失，为赚得基督是一堆不值一文的垃圾，那末，自然不会诚心履行这些法律的规定。他自己说：“如果我把我所拆毁的，再修建起来，我就证明我是个罪犯”(迦2：18)，所以决不能想象他会明知故犯自己所判定的罪恶。

圣经上许多实例证明，确实不应重视行动本身，而应重视行事人的思想。在某些情况下，说实话是有害的，而说假话反倒是有利的。当撒乌尔发现达味逃跑时，责怪他的臣仆说：“难道叶瑟的儿子也要赐给你们每人庄田和葡萄园，或把你们都立为千夫长或百夫长，好使你们都同谋来陷害我?我的儿子和叶瑟的儿子结盟，谁也没有告诉我”(撒上22：7—8)。厄东人多厄格答说：“我看见叶瑟的儿子到过诺布，去见阿希杜布的儿子阿希默肋客。他为达味求问了上主，给了他食物，也把培肋舍特人哥肋雅的刀给了他”(撒上22：9—10)。多厄格仅仅是说了实话，结果竟从人间根除。圣咏上说：“为此，天主必要消灭你，把你永远废去，要从帐幕中中拔去你，由人间将你根除”(咏51：7)。辣哈布因说谎救了全家性命，多厄格因说实话被永远从人间根除，这就是事实[因为他说实话是为了迫害无辜]，圣经上同样记载，三松长时间把自己的秘密瞒哄了毒辣的妻子，不幸一时胡涂，泄露了机密，竟遭毒手。他忘记了先知的训诫：“连对躺在你怀中的妻子，你也要坚守口舌”(米7：5)。

第廿一节：当我们要为守斋保守秘密时，如有人间到这事，应否为避免撒谎宣布事实?再者，我们先前拒绝了的东西，后来是否可以接受?

我们在日常生活中，差不多天天发生在这方面难以应付的例子。尽管我们多方预防，仍不见迫于需要，不得自主，用虚言掩饰事实真相。

例如我们准备守斋，要等到第二天才用饭。可是晚上有一位弟兄来访，问我们用过饭没有，请问该怎么办呢?是说吃过饭以掩饰我们的守斋呢，还是说真话暴露我们的禁食呢?如果严守秘密，以服从耶稣的命令：“不要叫人看出你禁食来，但叫你那在暗中之父看见。(玛6：18)，“当你施舍时，不要叫你的左手知道你右手所行的”(玛6：3)，就不见要说谎。如果说明真实情况，又不免遭到福音上的断语：“我实在告诉你们，他们已获得了他们的赏报”(玛6：2)。

又比如我们去访问一位弟兄，他由于高兴，拿酒请我们喝，我们断然拒绝，发誓说我们决不饮酒。可是这位弟兄双膝跪下，甚或俯伏在地，坚持请求，认为不如此待承，就有背爱德的义务。试问这应该怎么办呢?是不顾我们的损失，屈从他的请求呢，或是不顾他的请求，坚持我们的意见呢?

第廿二节：应为守斋保守秘密，但也可不接受先前拒绝的东西。

日耳曼一一对第一个例子，我们认为毫无疑问应隐瞒我们的守斋，不让问的人知道。当然我们承认这样就不免要撒谎。对第二个例子，实在没有隐瞒事实的必要。第一，我们可以自由拒绝用别人的东西，不受任何诺言的约束。其次，我们先前拒绝了，没有责任变更自己的主张。

第廿三节：固执坚持这样的诺言是不合理的。

若瑟一一这种信守诺言的办法，是你们初学时那些修院的特点。管理这些修院的人，惯于把自己的主张置于弟兄们灵性利益之上。他们一旦决定，就坚持执行，毫无挽回的余地。我们的先辈会祖则不然。他们虽然和宗徒们一样，行过许多奇迹，证明他们信德超众，然遇事必先分析判断，根据实际情况执行，不固执己见。在他们看来，俯就弱者，比坚持自己的决定，可以产生更好的效果。他们也曾说过，在必要情况下，用一句虚心的谎言掩饰自己的克制，较之以自我吹嘘的态度说实话，是德行更高的标志。

第廿四节：皮亚蒙院长宁可为节制饮贪保守秘密。

有一次一位弟兄，拿一串葡萄给皮亚蒙院长吃，又拿一热酒给他喝。可是他已二十五年没有吃过葡萄，没有喝过酒了。为了不让人发现他的节制，他宁可放弃这么多年的习惯，毫不犹豫地接受了这些东西，立刻吃了喝了。

    我记得有一件事，我们的先辈经常这样做，从来没有踌躇不决。每当为教育青年有必要时，他们习惯把自己行的奇迹，在会上讲给他们听，但隐瞒自己的名字，将事情归于别人名下。这不是明明说谎吗?假使天主也赏我们在一生中能作出几件可以启发青年信心的事，我们一定也不怕仿效他们这种虔诚的作假。宁可张冠李戴，在语言上弄些支虚，也不可畏首畏尾，放弃为青年作些有益的事，更不可违背谦逊的原则，实话实说，冒自我吹嘘的危险。圣保禄宗徒谈到天主赐给他的奥妙启示时，宁愿假托别人的名义：“我知道有一个在基督内的人，十四年前，被提到三层天上去一或在身内，我不知道，或在身外，我也不知道，惟天主知道一一……他被提到乐园里去，听到了不可言传的话，是人不能说出的。(格后12：2—4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