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节　有些人表面上脱离了世俗，但没有爱德，这些人是否可以达到完善？

　　由于上述原因，有许多人，当初舍弃了大量的金银财宝、房产土地、财富地位，而现在却为一把小刀，一个锥子，一根针或一枝笔动起气来。如果他们能时时刻刻注意内心的清洁，那就决不会在舍掉了家庭事业之后，再为这些小事而犯这种错误。

　　还有一些人没有容人之量，别人看一眼他的书，或是动一动他的笔记，他就不耐烦。本来这正是锻练他良善爱德的机会，却成了他发暴燥，甚至死亡的原因。当初多少财产都为基督而舍给了别人，现在却舍不了旧日的私心，往往为争一点小事，一碰就发火。没有圣保禄宗徒所说的爱德，他们一生不会有什么成就，圣保禄宗徒已经预见到这种恶果，他说：「若我把我所有的财产全施舍了，我若舍身投火被焚；但我若没有爱，为我毫无益处」。（格前13:3）。这些话虽然证明，弃绝财物，轻视荣誉、地位、节衣缩食等等，若不同爱德相结合，单凭它们本身是不能使人达到至善的。圣保禄宗徒并且把爱德的各个部分，都明白告诉我们了。爱德就是内心的清洁。内心清洁的人不嫉妬，不夸张，不动怒，不轻浮，不损人利己、不念旧恶等等，做到这一切，就是把自己完善清洁的心，不间断地奉献于天主，不受任何私情冲动的影向。

第七节　论应该寻求内心的平静

　　内心清洁是我们行动和愿望的唯一归宿。就是为了谋求内心的清洁，我们才选择了这个寂静的旷野，在这里守斋，熬夜，无衣蔽体，终日操劳，专心祈祷，善读圣书，并修练各种德行。我们行这些善功，没有别的意图，只是要防御我们的心，不受私欲偏情的损伤，以这些善功来作阶梯，一步一步地上升到爱德的完善境界。

　　如果遇到某种正当的理由，和必要的任务，我们不能履行日常生活中的种种规定，切不可借口爱护这些规定，而忧愁烦恼，甚至生气抱怨。这些规定，本正是为了克制这些毛病而建立的，现在由于没有完成某一项规定，而重犯这些毛病，那不是完全违背了建立会规的本意了吗？还谈得上什么爱护会规吗？守斋之所得，远不及忿怒之所失，祈祷读圣书所立的功劳，弥补不了轻视一个兄弟，所犯的罪过。总之，一切次要的东西，如守斋、熬夜、避静、默想等等，必须为主要的，也就是为爱德，为内心的清洁服务。不能本末倒置，不能为保存次要的事物，而损害主要的事物。只要把主要的保持完整，在不得已时割舍一些次要的，对我们毫无损害。我们进行一切活动，都是为了完成内心清洁——这个主要目的。假使失落了内心的清洁，尽管逐字逐句地遵守了一切规定，那又有什么用呢？

　　一个匠人，给自己制备一些本行业所需要的工具，你说他不是为了使用，而仅是为了占有吗？当然不是。他考虑的，不仅仅占有这些工具，而更重要的，是利用这些工具，把手艺学好。工具不过是方法，用它们来得到自己的终向。同样，守斋、熬夜、默想、无衣蔽体、日用短缺，这些本身都不是成全至善，而是只成全至善的工具。它们并不组成这个神圣艺术的终向，而仅仅是达到终向的方法。我们做一切善功，都是为了要利用它们，达到我们的最后终向。如果不竭尽全力去谋求最终的目的，而仅仅把精神集中在这些善功方面，把它们看成是至高无上的目标，那么，这些善功就丝毫没有用处。这就等于手里拿着工具，可是不知道工具是为干什么用的，这样是否会得到预期的效果？

　　凡是能染污我们灵魂清洁的，能扰乱我们内心平静的，不管它表面看来有多大好处，我们都应该把它当作有害的东西来躲避。这样做我们就可以避免那些随风摇摆，忽左忽右的思想，而不致分散我们的注意力。如此，便可沿着坚定的方向，达到我们所企望的终点。

第八节　论我们主要的努力，应该用默观神晤天主的事理。玛尔大和玛利亚的例子。

　　我们第一个目的是时常结合天主，思念天主的事理。我们的一切爱好、一切努力，要始终如一地集中到这一点上。任何与这个目标不相关的事物，不管它是多么高尚，我们应该把它放在次要的，或最后的地位，甚至把它看成是一种危险。

　　圣经上举出的玛尔大和玛利亚二姊妹的两种典型，极生动地给我们说明了这种思想和这种做法。

　　玛尔大做的是一项极神圣的工作，因为她正忙于招待耶稣本人，和他的徒弟们。而玛利亚则坐在耶稣脚下，专心致志地听耶稣的教诲，不时地亲耶稣的脚，把热情痛悔的香料擦在耶稣脚上。耶稣极力称赞玛利亚的做法，说她选择了更好的一份，是不能从她夺去的。

　　玛尔大以家庭主妇的身份，为了好好款待耶稣，极力想把各方面的事，都安排周到，但因为事情太多，她感觉自己一个人，实在忙不过来，就向耶稣请求，让她妹妹来给她帮忙：「您看我妹妹让我一个人料理，您也不管吗？请您叫她来帮助我吧」！（路10:40）这当然不是叫玛利亚做一件不正当的事，而是叫她担任一项极荣耀的职务。但是耶稣怎么答复了她呢？他说：「玛尔大、玛尔大，你为了许多事，操心忙碌，其实需要的惟有一件。玛利亚选择了更好的一份，是不能从她夺去的」（路10:4l-42）。

　　从此我们可以看出来耶稣只确定了一个「科目」，一个主要课程，那就是默观神晤天主。根据这个原则，一切别的德行，固然是好的、有益的，但必须放在第二位，因为我们修这些德行只是为了达到这个唯一目的。「你为了许多事，操心忙碌，其实需要的惟有一件事」。耶稣这些话说的很清楚：一切善功虽然值得称赞，富有成果，但它们不是我们的最高目标，只有神晤默观天主本身，才是我们真正，唯一的最高目标。同时这些话又说明，为得到完全的真福，并不需要做多少事。这是指默观神晤的第一阶段。在这一阶段，灵魂只注意思考少数一部份圣人的善表就够了。这不过是一个前进的阶段，从这里上升到默观神晤的唯一的最高峰，就是赖天主圣宠的帮助，亲见唯一的天主。到了这个境界。灵魂就不再想圣人们的德行和他们的奇异事迹了，除了以认识天主本身，和享受眞福的喜悦之外，再不需要从别处采取养生修行之道了。

　　「玛利亚选择了更好的一份，是不能从她夺去的」，这句话也需要深思推考。的确，在耶稣说的「玛利亚选择了更好的一份，」这句话里，并没有提玛尔大的事，这当然丝毫没有指责她的意思，但在称赞玛利亚的同时，也说明了她的工作，低于她妹妹的工作。最后的一句话「她这一份是不能从她夺去的」，这说明玛尔大的一份是要被夺去的，因为供应人肉身的东西，是不会同人的灵魂一样永久存在下去的；反过来说，只有玛利亚现在做的这件事，才能长期存在，永无止境。

第九节　问：为什么德行善功不能同人的灵魂一样永久存在呢？

　　他上面讲的这一番话使我们感到很震惊。于是我们就喊叫说：怎么啦？守斋，勤读圣书，调解争端，兴办慈善事业，救助他人，收留旅客，我们做的这一切善功，有朝一日都要被夺去，不能同我们一齐永久地存在下去吗？耶稣不是亲自应许过拿天国来报答这些善功吗？祂曾经说过：「来吧，我父降福的人，进来享受从世界开始就给你们准备下的天国吧！因为当初我饿了，你们给了我吃的，我渴了你们给了我喝的」（玛25:34-35），及以下的话。那末引我们进入天国的这些善功，怎么能被剥夺了去呢？

第十节　梅瑟院长的答复：这并不是德行的奖赏不存在了，而是德行的行为停止了。

　　梅瑟院长──我并没有说善功的报酬要被剥夺，因为耶稣亲自说过：「谁若拿一杯冷水，给这小子中的一个，因为他是我的徒弟，我实在告诉你们，他不会失去他的报酬」（玛10:42），而是说这些善功本身。我们在现世必需行这些善功的原因，是由于人体的急需，肉欲的冲动，和社会条件的不平等，而引起的。

　　只有在现世，在「肉身反抗灵魂」（迦5:17）的这个时期，为了清心寡欲，节制肉情，守斋克苦、热心读圣书等，才能发挥它们的功效。我们发现，即使在现世生活中，这些善功有时也应该停止。比如有些人由于劳动过度、疾病、年老，体力不去时，就不该再做这些善功。可见它们现在也不是经常可行的。在来世，当「可朽的肉体取得了不朽的特性」，（格前15:53）「当肉体复活起来成了『神』」（格前15:44），变化了的肉体，再也不反抗灵魂的时候，这些善功就更没有存在的理由了。圣保禄宗徒明白地解释说：「操练肉身只为一时是有用的」，但是热情──这毫无疑问的，应该理解的爱德──对这一切都是有用的；它有今生的报酬，也有来世的报酬」（弟前4:8）。「操练肉身只是为一时有用的」，这句话显然说明不可能永远进行这种操练，并且我们从它们的本身，也不能得到完全的圣德。「为一时有用的」这个说法就是指时间的短促，就是说操练肉身不论对现时或永远来说，都不是和人不可分离的；又可以指这种操练给人的利益并不大，因为实在的各种苦行不过是神修道路上的一个开端，它们本身不产生齐全的爱德，而只有这种爱德，才有权利得到今生和来世的报酬。我们只能以这些善功作为必要的阶梯，因为不利用这些阶梯，我们就无法攀登爱德的顶峰。

　　你们还提到仁爱和慈善事业。这些也是暂时的，只有在今生，在社会条件不平等的情况下，它们才是必要的。天主是全人类的创造者，他愿意把自己所造的万物赏给全人类共同享用，不幸有些人为了个人享受，用不公平的手段，团积了一部分财物，甚至他们自己也不用，因此造成了一些人，无衣无食，缺乏营养，而疾病缠身。但这些穷苦人的数目，究竟不是无限的。所以，即使在现世，也不能以为这些善功是必需永久存在的。不平等存在一天，行这些善功的人，就可以从中得到益处；他们由于自己的善心，和对人的热情，必将得到永生的赏报。但在来世，人人将是完全平等，到那时不平等消除了，这些善功也就没有存在必要了。而且那时人人将从复杂的俗务中解脱出来，带着一棵永远清洁的心，享见天主、爱慕天主。

　　为了这个缘故，有些人从现在起，就决定选择这条道路，集中一切力量，向这个唯一的目标前进。一心一意服务天主的事物，尽量保持灵魂的清洁。现在他们虽然还困在可朽的肉身内，但他们日常所思所念的、所习所练的，都是脱离肉身之后的事，都是为了永远的事，而尽心尽力。耶稣所预许的「心里洁静的人，是有福的，因为他们要看见天主”（玛5:8）。这个报酬，他们在现世就已经兑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