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廿六节：论痛悔的各种不同原因

    究竟一颗炽热的心能发出多少痛悔之情，才足以形成如此纯洁、如此热烈的祈祷呢?究竟痛悔的原因都是什么，出处都在那里呢?恐怕最有经验的人也描写不出来。现在，赖天主的光照，在我能力所及的范围内，作为一个例子，谈谈我的回忆。

    有时我正在念圣咏：圣咏的某一节忽然使我发出火一般热烈的祈祷。有时一个弟兄悦耳的歌声唤醒人的灵魂，脱离昏睡状态，不禁热情奔放。我亲身经验过，一曲庄严沉重的歌词，往往令听众心旷神怡。同样，听一位圣德齐全的人讲道或谈话，能使精神萎靡的人忽然振作，从心里涌出热情洋溢的祈祷。有许多次，某一位弟兄或某一个亲人的死亡，强烈地影响我们的感情，使我们深切痛悔自己的罪过。还有时想起自己的疏忽冷淡，内心愧悔万状，使我们大获神益。

总之，每个人都可以遇到无数机会，赖天主圣宠，克服冷淡，警醒痲痹。

    第廿七节：论痛悔的不同形式

要研究灵魂深处如何发出痛悔，也不是件容易的事。痛悔往往发自不可言传的欢乐或神魂超拔，以致灵魂乐不可支，纵情高呼，把自己的幸福和沉醉心情，传达于附近宿舍。相反，灵魂有时已陷入沉闷的深渊，忽然神光照临，欲呼不能；一切感觉都集中于灵魂深处，感官似乎失去作用，只有用无法形容的呻吟；向天主表达自己的愿望。最后，有时灵魂被痛悔与悲伤所梗噎，只有眼泪可以减轻他的痛苦。

    第廿八节：流泪痛哭不由我们自主

    日耳曼一一虽然我的精神境界不高，也经验过痛悔的心情。许多次想起自己的错误，禁不住热泪纵横。天主也曾赐给我你上面所说的不可言传的欢乐，使我兴奋异常，从心里感到天主命令我不要失望，必将得到罪赦。

假使我们能随时自由地发出这样的善情，那将是如何美妙的境界呀!我由于企图重新流出痛悔的热泪，经常费尽心机，使出全副气力；也曾将自己的种种错误一一摆在眼前，反复回忆。但眼泪的清泉，再也无处可寻，我的眼皮既干又硬，类似顽石：一滴泪珠也流不出来。以往泪如泉涌的景像使我感到的欢乐，更增加了我欲哭不能的痛楚。

    第廿九节：引起流泪的情感是多种多样的

依撒各——引起流泪痛哭的感情并非只有一种，也不是某种德行的特权。

    有时因为想起自己的罪，好似针刺心头，自然流出眼泪。圣经上说：“我已哭泣疲惫，每天夜里，常以眼泪浸湿我的床铺，常以鼻涕流透我的被褥”(咏6：7)。又说：“白天黑夜，让眼泪像江河般地涌流，不要歇息，也不要让你的眼睛休息。(哀2：18)。

    有时眼泪奔流是由于神晤永远的幸福，及希望上主的光荣。这时我们的灵魂投入大能的天主、生活的天主的怀抱，如饥似渴地吸取意料不到的、无以衡量的幸福与欢乐，泪水如破闸而出，无法遏止。圣经上说：“我何时来，能把天主的仪容目睹?……我的眼泪竞变成了我昼夜的饮食”(咏41：3—4)。我们的灵魂整日向天主涕泣哀号说：“我真不幸!因为要在默舍客居住，要在刻达尔的帐幕寄宿。……我的灵魂已经感到太久”(咏119：5—6)。

    另有些时候，虽然良心上并没有大罪剌疼，但想到地狱，想到威严的审判，仍然非常恐惧，以致泪流不止。先知也曾心怀这样的畏惧向天主祈求说：“千万不要传唤你的仆人前去受审，因为活人在你面前不能称为义人”(咏142：2)。

还有另一种流泪的原因，并不是由于我们自己良心不安，而是由于看到别人的罪和固执于恶。撒慕尔曾哭撒乌尔(撒上15：35)；我们在福音中也看到耶稣哭耶路撒冷(路19：41及后)耶肋米亚同样哭着说：“恨不得我的头变成水源，我的眼化为泪泉，好能日夜哭泣我被杀的女儿一一人民”(耶8：23)。还有一种是圣咏第101篇谈到的眼泪：“我吃灰尘当食粮，我喝涕泪当水汤”(咏101：10)。但圣咏第六篇以一个悔罪者的身份而涕哭，则完全是另一种心情。圣咏第101篇所描写的，是人世间的悲伤不安，逼出来的眼泪。不但从这篇圣咏的正文中可以看出这种感情，就连圣咏的题目也表达的很清楚，因为标题明白指出：“受压迫者在忧心悲愁时，向上主诉苦诉怨的祈祷”(咏101：1)。这里诉苦的受压迫者正是福音中所说：“神贫的人是有福的，因为天国是他们的”(玛5：3)。

第三十节：如果眼泪不自动流出，不可勉强用力挤眼泪。

当心硬眼涩时，有人用力挤眼泪，这和自动流出的眼泪大有区别。但也不能认为勉强流出的眼泪一概无效，因为那些灵性知识尚未齐全，未能彻底洗净过去与现在恶习的人，设法流出眼泪，未尝不是一种值得称赞的心情。至于那些已经热爱修德的人则不必这样自找苦吃，不可把表面的眼泪看得如此宝贵!即使勉强成功，这样的眼泪也与自动流的眼泪有天壤之别。何况祈祷时只注意努力流泪，势必使灵魂不能专心祈祷，转而想念一些世间的事，降低祈祷的价值。本来祈祷是用虔诚的热情把灵魂举在超绝人世的高空，保持不落，若只顾用力挤眼泪，就等于从高空向下看，思想必然下沉。为了几滴可怜的，不起作用的眼泪，把自己弄得筋疲力尽，势必被迫松弛祈祷的热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