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节：忍耐能熄灭不洁之火。

忍耐良善的德行功夫越高，肉身的清洁就发展的越光亮；洁德稳固与否，要以躲避忿怒暴燥的程度来决定。如果压服不住心里的暴燥情绪，肉身的反抗势力，必不可避儿。

耶稣亲自赞扬的八端真福中，有一端显然证明了这项真理，耶稣说：“温良的人是有福的，因为他们要承受土地”(玛5：5)。我们没有别的办法来承受我们的土地，也就是说把我们的肉身这块惯于叛变的土地征服下来，除非是先用忍耐良善来安定我们的灵魂，使他立于不败之地。当私欲偏情煽动我们的肉身进行叛乱时，如果不配带温良的德行作武器，是无法取胜的。先知说：“温良的人将要承受乐土，必在那里永远居住”(咏36：11及29)。然后，他又在同一圣咏较后一段中，教给我们征服这块土地的方法：“你当仰望上主，遵循祂的道路：祂必要举扬你，使你承受乐土”(咏36：34)。

由此可见，这里有一条坚定不移的真理：除了那些以百折不挠的忍耐良善，谨遵天主的诫命，走艰苦道路的人，是不能占稳这块土地的。天主大能的手，要把遵循祂道路的人，从放荡混乱的肉情中拯救出来，并举扬他。“温良的人将继承乐土”，他们不但继承，而且“必将乐享平安幸福”(咏36：11)。

相反，那些尚在同肉欲作战的人，不能享受稳定的和平。此外，魔鬼当然也不会放过他们，必然要向他们发动猛烈的攻击；当他们被邪淫的毒箭射伤之后，自然就失去了自己土地的所有权，直至天主来临的日子，“他消灭战争直达地极，他断弓毁矛、烧甲焚盔”(咏45：10)。这种消灭战争的火，是天主来临时投到地上来的火(路12：49)，天主要折断的弓、矛和各种武器，是罪恶的势力用来攻击人类，与人类日夜作战的武器，他们时常谋算着用私欲的毒箭穿透人心。

    但是当天主消灭战争的时候，我们将脱免一切肉情的冲动，进入清净的境界，那日混乱将全部消失。以前在作战中，为自己的肉身而胆战心惊的情绪，将安定下来，我们将开始享受平安的欢乐，犹如在一个清净的帐幕里一样。圣经上说：“灾殃不会走近你的身边，祸患也不临近你的帐幔。(咏90：10)。先知这段预言将藉忍耐的力量在我们身上应验，良善的功劳将为我们赚来土地的继承权，使我们“乐享平安幸福”。圣经原文不但说：乐享平安幸福；还指明是：丰富无边的平安。

由此证明，忍耐是医治人心有效的妙药。撒落满有言：“心平气和，使身体康健”(箴14：30)。忍耐不但可以消除忿怒、烦闷、懒惰、虚荣心与骄傲，同时还可以压制肉欲及一切恶习。撒落满还说：“容忍可以折服公候”(箴25：15)。永久良善和平的人不会被激怒，不会让忧愁烦恼消耗自己的力量，不追求毫无价值的虚荣，不骄傲自满，妄自尊大，如圣经上所说：“爱慕你法律的必饱享平安，没有一点失足跌倒的危险”(咏118：165)。的确，在箴言中说的就很有道理：“有涵养的人，胜于勇士；克服自己的人，胜于克城的人。(箴16：32)。

但是在得到这种稳定持久的平安之前，我们不免还要遭受种种攻击。我们不止一次要涕泣哀号：“我悲伤得身已伛偻，终日行动满怀忧愁。因为我的脓肢焦灼难受，我的肉体已无完肤”(咏37：7—8)。“因了你的盛怒，我已体无完肤；因了我的罪行，我已粉身碎骨”(咏37：4)。

    在我们获得稳定持久的平安之后，这样的哀号有时也是很适宜的、很应该的。当我们在一个长时期内保持了身体的清洁，本想从今以后可以永远不沾染肉身的污浊，但由于心里产生了自满情绪，肉情的冲动又起来向我们进攻，或在睡梦中又发生不洁现象。因为人享受心身清洁的时间久了，不见要沾沾自喜，自以谓今后再不会受污染，就暗中欢庆：“我曾自夸过说：我永不会动摇”(咏29：7)。但天主为了他的益处，似乎离弃了他；他一向自以为很保险的洁德，就开始发生动摇；在这一帆风顺的环境中，小舟开始颠簸。此时他应该马上投奔原来付给他清洁的天主，认识并承认自己的软弱说：“上主，你恩待了我，使我立足于稳固的山岗；但是你一掩面，我便立即感觉到失措惊惶”(咏29：8)。他还应该同圣约伯一样说：“我即使用雪洗我身，用缄水洗我手，你却把我浸在泥坑内，甚至我的衣服都憎恶我”(约9：30—31)。可是，那些用罪恶玷污了自己的人，却不能向天主说这些话。

一个灵魂在达到完美的洁德之前，往往要反复经过这种平静与混乱的交替阶段。这是为教育他，造就他使他知道这些阶段是不可少的。直至最后，天主的圣宠满足了他的愿望，永远将他坚定在完全的清洁之中。到那时他才可以毫不夸张地说：“我热切诚恳地期待了上主，他便垂顾俯听了我的哀诉。他把我从祸坑与污泥中救出，放我在盘石上，稳定我的脚步”(咏39：2—3)。

第七节：论贞洁的不同等级。

要上升到不可污染的贞洁，必须经过许多等级。的确，我的力量不足，不能全部透彻这些等级，更不能用适当的词句来表达。但是为了继续我们的谈话，不得不作必要的分析。我现在只有尽我的力量，利用我肤浅的经验，把这些等级分别加以说明。至于更完善的见解，我将留待更完善的人去发挥：这些人因为上进的心火更高，已经获得了完美无瑕的洁德，神目明亮、洞察入微，且又诲人不倦，我决无意班门弄斧，拿不成熟的意见，抢先占去他们的时间。

我把上升到洁德美妙高峯的路，分为六个等级。这六个等级，彼此之间有着相当大的间距。两级之间又有许多中间等级；因为人不容易感觉到它们的细微区别，无从详细加以分析，也无法用语言来表达，所以我略而不谈。不过这些中间等级，仍然是洁德逐渐发展到完善程度时必经之路。地上的生物天天在增长，可是人无法发现。它们在不知不觉中发展成熟。灵魂的活力也与这相似，洁德同样是逐渐发展成熟的。

洁德的第一级是：修士白天醒寤时不陷于肉情的诱感。

洁德的第二级是精神不留恋不洁的思想。

洁德的第三级是：见着女人毫不动情，毫不贪恋。

洁德的第四级是：当醒寤时，连肉身最无邪的冲动都感觉不到。

    洁德的第五级是：在必要的谈话或必要的阅读时，涉及到生育问题，就连在思想最隐蔽处，也想不到性欲的行动上去，而足以极平静、极纯洁的目光，把这些叙述看作是最普通的事，看作是为人类服务的必要工作。说过和读过之后，记忆中留下的印象，就像思考制造砖瓦，或从事其它技术活动那样淡薄。

    洁德的第六级是，梦中梦见女性也不会引起任何幻觉。虽然我们并不认为梦中的幻景是有罪的，但无论如何，这说明我们在骨髓里还隐藏着某种贪欲。梦中幻景有各种表现形式。每个人在睡梦中所受的诱感，是与他醒寤时的思想言行有密切关系的。与女人发生过两性关系的，和没有发生过关系的人，梦中所受诱感的情形截然不同。没有发生过两性关系的人，梦境是比较简单，比较纯洁的，稍加注意克制即可防范。而那些发生过男女关系的人，梦中反映出来的形象则更加污秽，同时也更加明显。这只有经过不断努力，洁德的程度逐渐加高，才能在熟睡时，也痛恨以前造成肉身快乐的那些事。天主为赏报他通过种种困难所付出的高昂代价，特赐他预许给自己的勇士们的报酬：“我要从地上将弓箭、刀剑和战争毁灭，使他们安居乐业。(欧2：20)。

经过以上这些等级，最后人将达到赛莱诺院长(见本书第七篇会谈第一节)，以及极少数和他相似的人所享有的清洁。我没有把这种境界列入以上洁德的等级之内，因为这不但是极少数人所能得到，甚至一般人连信都不敢相信。正因为这是天主赐给少数人的特殊恩惠，所以就没有列入普遍诫命之内。在这种境界，洁德达到如此炉火纯青，就连肉身本性自然的活动都完全死亡，人绝对再不感到肉身的任何冲动。

最后，有关肉身的自然污染问题，我应该转述别人提出的意见。他们认为睡眠中的污染，并不是由于邪梦的幻觉，而是因为精液过多而在不健康的心灵上产生一些诱惑。他们认定，当这些积贮精液停止捣乱时，幻觉同时也即将消失。

第八节：没有实际经验的人，无法研究贞洁的性质及其效果。

上边所说这些事实，除非人能把精神与肉身的活动，研究透彻了，是无法领会的，更无从证明它们是否可能的。只有长久的经验，配合上本人内心的清洁，赖天主圣言的光照，才能引入深刻理解。圣保禄宗徒说：“天主的话确实是生活的，是有效力的，比各种双双的剑还锋利，直穿入灵魂和神魂，关节与骨髓的分离点，且可辨别心中的感觉和思念”(希4：12)。

    在天主圣言的真光照耀下，人就如站在两件不易分辨的事物的共同边界上，以不偏不倚的观察家或审判官的立场，作出公正的鉴定，明断那些是人本性所必要的，不可避免的事实，那些是来自有害的习惯或青年人的疏忽不慎。关于这些事实的性质与效果，他不让自己被庸人的错误意见引入歧途，也不会赞同缺乏经验的偏见。他以自己的经验作出公平的衡量，用公正敏锐的眼光确定什么是洁德所必须的条件。有些人为开脱自己的罪责，把本来已经超出人本性的自然要求，说成是人本性不可避免的。其实是应该归罪于自己疏忽，他决不附合这样的错误。他认定这些人是破坏人本性的规律，强迫人性作出更多次的不必要的污秽行为，反而把自己的放肆归罪于肉身的需要，甚至归咎于造物主。箴言集中很恰当地指责这些人说：“人因愚蠢自毁前途；他的心反迁怒上主”(箴19：3)。

    或者有人不相信我讲的这个道理。好吧!请他不要事先抱着成见同我进行辩论。请他先好好遵守独修会规所要求的各种条款。在他按我们的传统，度过几个月生活之后，找到了这些事实的原因，自然就可以证明我说的这些话的真实性。

    对于任何一种行业，如果不全心全力实际去做，彻底掌握本行业的秘诀，争论这个行业的目的也是枉然。比如我说可以从小麦里提取一种蜜或清油，像从胡萝卜籽或麻籽里提取蜜和清油一样。有人根本不懂这事的科学道理，却起来反对说：“你说的这话根本不合乎事物的本质，明显是骗人的”。于是就对我大肆讥笑。我又举出许多亲自眼见的证人：他们吃过这种蜜和这种油，他们还亲手制造过。此外，我还详细说明了进行加工的一系列工艺过程。可是他仍然坚持他的愚蠢意见，固执否认可以从小麦里提炼油或蜜。像这样经过许多忠实可靠、亲身经验过的人证明，又有显明科学道理的事实，他还不肯相信，岂不是愚蠢透顶吗?可笑这样的人，不但不承认自己的胡涂无理，反倒讥讽别人的话违背真理。

    凡一心专务洁德的人，终久可以从肉情快乐的诱惑下解脱出来。在睡梦中，他的肉体能自然排出富余的精液，而不产生其它有害的幻觉。这样的人，方可确实明瞭究竟什么是人性的必然要求。他的肉身有时在梦中被污染，是由于相隔时间过久，并且完全在不知不觉中发生；当然，这可说是人本性的需要。他自己不负任何责任。毫无疑问，他在任何情况下，心神始终如一，白天如此，黑夜依然如此；在床上睡觉和在圣堂里祈祷一样，不论独居或在大厅广众之下，永久不变；凡羞于被人看见的事，决不秘密去做，凡企图在人前掩蔽的事，决不愿在天主不可逃避的目光之下去做。洁德赏心悦目的光亮将充满他的灵魂，使他享受永久的乐趣。他可以和先知一样说：“我若说：愿黑暗把我笼罩，光明变成黑暗把我包围；但黑暗对你并不蒙眬，黑夜与白昼一样光明，黑暗对于你无异光明”(咏138：11—12)。这样的情况似乎超出人的本性。为了解释清楚人如何能达到这样的境界，先知立刻又加上一句话说：“你造成了我的五脏六腑”(咏138：13)。这就是说：这并非我的勤劳、我的能力赚来了这样的清洁，而是你致死了在我五脏六腑内生成的肉情。

    第九节：问：是否可以在睡梦中，也可避免肉身的妄动呢?

日耳曼一一我们凭自己的经验，也不是不知道，赖天主的圣宠，可以在醒寤时保持肉身完全清洁。我们也不否认，严格克苦的生活与理智的抵制足以平息肉身的叛乱。但在睡梦中也可以平安无事吗?

有两种理由，使我们相信，这是不可能的。说出这些理由来，未免让我们羞愧。但为了得到我们寻求已久的药方，迫不得已，也不得不说出我们心里的话。如果我们说的话有不够持重的地方，请您原谅。第一个理由是：睡觉时，精神的力量松弛，已经无法发觉肉身的冲动。第二个理由是：休息时，膀胱里集蓄了大量的尿液，自然刺激我们已经疲倦了的肢体，这连小孩和太监也不可避免。这样的现象，若无任何快感足以伤害灵魂，又不能强迫灵魂同意，肉身的不洁只不过增加人的羞惭，促使人谦逊自卑。

    第十节：答：意外梦境中的肉情妄动，无害贞洁。

盖莱孟一一你以上说的话，表示你们还没有理解什么是真正洁德的本质。你们还以为，只有醒寤时，靠严格生活的约束，才能保持洁德；睡觉后，灵魂的力量松弛，就不可能再保持洁德的完整了。

不对，洁德不是像你们所想的那样，必须靠严格生活的卫护才能支持。人是由于热爱洁德本身，是由于尝到了洁德本身的乐趣才全心维持清洁。只要人还感到情欲的吸引，他就不是纯洁的，仅仅可以说是有节制的。

    睡梦不能危害清洁的人，天主的圣宠穿透了他们的骨髓，使他们为爱洁德而爱洁德，即使暂时停止严格的生活，洁德也不会受到妨碍。此外，千真万确的事实证明，严格的节制即使在醒寤时，也保不了我们的险。一种恶习如果只凭刻苦节制，固然能带来暂时的休战，但不能保证安全和持久的平静。相反地，一种德行在人心里深深扎下根子之后，就能彻底战胜恶习，从此以后，恶习再没有叛乱的迹象，得胜者可以享受持久的，有保证的平安。只要我们还感觉到肉身想发动叛乱，就应该承认我们还是凭借克制来维持的，战斗还没有停止，我们往往仍然累得筋疲力尽，结局必然尚无保证。这证明我们尚未达到洁德的最高峯。

你们举出太监的例子，指明他们虽然已受过宫刑，却仍解脱不了肉欲的缠绕。因而得出结论，肯定肉情的冲动是不可避免的。但是必须认清，在太监身上，只缺乏生育能力，并没有割除肉欲和贪心。所以他们若想达到我们努力追求的洁德，显然地仍需要谦逊、痛悔和严格节制。虽然不可否认，他们要获得洁德，不必花费我们那么大的力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