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奉教人,又该有大谦逊,又该有大胆量,这两样似乎相反,不可兼得,因为有大胆量的,不怕艰难,不顾危险,敢办大事,在人眼前,是有光荣的,那谦逊人,该认自己无才无能,不能办什么事,又该躲避一切的光荣事,还怎能有大胆量呢?这个疑惑,圣多玛斯早已解释明白了,他说:“谦逊同胆量,贸然一看,似乎相反,其实是紧紧相连的,非有大谦逊的人,不能有大胆量,因为谦逊人,明知自己软弱无能,全心依赖天主,看自己这一面,虽然无可仗恃,看天主那一面,却有大仗恃,觉着依赖天主,没有做不来的大事,这等谦逊人,才能有大胆量。那仗恃自己的骄傲人,办事冒失,能成什么大事呢?所以我们从前讲过,仗恃天主的就如在石头上修盖房屋,房屋必能坚固;那仗恃自己的就如在浮沙泥土里上修盖房屋,这房屋是必要倒塌的。” 教宗圣良说:“为谦逊人,没有难做的事业,因为谦逊人依赖天主,都是宽宏大量有作有为的,无论什么艰难不能怯了他的胆气。”这样的谦逊能够长人的胆气,加人的勇德,才是我们该有的。若遇着事,怯惧失望,传教救人,没有兴趣,更是骄傲的凭证,因为这是忘了天主,只想自己了。传教救人的事,妄想是自己的力量,其实自己的力量软弱,无怪乎起败兴失望的意思。从前天主愿意拣选一位先知,打发他去教训犹太人。依撒意亚,一知天主的圣意,就向天主说:“天主!我在这里,打发我去吧。”(依6:8)依撒意亚这句话说的真好,他不说:“我去吧,这事我会办。”他只说:“打发我去吧。”因为他是谦逊人,明知自己的软弱,先知的本分,不容易当的,所以他不敢自己去,但求天主打发他去。天主打发他,自然就相帮他,依赖天主的相帮,先知的本分才不难当。天主见他毫不仗恃自己的力量,遂就拣选了他做一位大先知。我们若愿意为天主办大事情,固然该有大胆量,但这大胆量,总该是从依靠天主来的。诚心依靠天主,即使自己无才无能,也不至于失败。当初天主教训耶肋米亚先知说:“你别推辞你是孩子,因为你不论上那里去,是我打发你去,我命你说的话,你都该说,你不该怕到他们跟前去,因为我不离开你。”(耶1:7-8)看起来,谦逊不只与大胆量没有妨碍,正是大胆量的根本。 有大胆量的人,能办光荣事,谦逊人也能办光荣事,但谦逊人虽然办光荣事,却没有贪光荣的心,因为谦逊人见识高明,远远超出常人以上,也不喜人的尊敬,也不怕人的卑看,别人或是赞美他,或是毁谤他,他都是一样承受,赞美也不能使他喜欢,毁谤也不能使他恼怒。他修德行善,只一心为天主,没有一点为人的意思。世上的光荣,他不看在眼里,所以做了光荣事,把光荣归于天主,自己一点不要。这个地步,不是容易达到的,必须有大谦逊的,才能有这样的大度量。圣保禄宗徒论自己说:“我会受人轻视,也会受人尊敬;饱足也使得,饥饿也使得;富足也使得,贫乏也使得。(斐4:12)有时候有光荣,有时候受轻慢;有时候受毁谤。有时候受赞美;分明是诚实的,人反说是欺诈;分明是认识的,人反说是不认识;在世上活着,如同已经死了。”(格后6:8-9)这都是说的在各样景况当中,自己的心常常一样,别人或是尊敬赞美,或是轻慢凌辱,自己的心就如海里的一座高山,任他四面风浪摇动,是摇动不得的。谦逊至极的人,有天主赏的神智,看破世福的虚假,才能到这个地步。寻常人谦德没有修成的,在逆境中还容易保存谦逊,一遇着顺境得了什么光荣,就不免如同路济弗尔,心里起骄傲意思,所以圣人们劝我们爱卑贱躲避光荣。 圣保禄说:“学问大了,长人的骄傲。”(格前8:1)不但学问大了,凡世上的光荣体面,都容易长人的骄傲。除非圣人们,认透了自己的卑贱,常盼望受人的轻慢凌辱,然后得了光荣体面,才不至于起骄傲。如圣方济各有一次当着众人,特意践踏泥水,弄得沾体涂足,以惹人轻视。后来有一天,同一位修士,一同到一个地方,那个地方的人,在先听说他的德行圣迹,都敬重他如同圣人,或亲他的衣裳,或亲他的手足,圣人毫不拦挡,任着他们随便发显自己的好心。圣人的同伴修士,见这个情形甚怪异圣人,圣人对他说:“我还嫌这些人敬重我不足。”那个同伴修士一听这话,越发见怪了,圣人又对他说:“这些人虽然敬重我,我却不住的想我的卑贱,把光荣全归于天主,我一毫不要。我知道他们敬重我,是敬重天主,可见是他们得益处,我不得益处。”那个修士一听这个讲论,才晓得圣人的大谦逊,虽然受人的敬重,只想是敬重天主,不想是敬重自己。圣人这回事与前面那回事,看着似乎相反,其实同是从一个谦逊心发出来的。我们如同圣方济各,平日常怀着受人轻慢的盼望,然后才能如同圣方济各这样受人敬重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