忧闷的缘故,不是一个,有时候是从身体病弱,血气不调和来的,这总算脾气自来的忧闷,虽说不容易治好,若小心不思想忧苦事,也能慢慢的减轻。若脾气生来的好发愁闷,再加上好思想忧苦事,必至于病上加病,越发愁闷起来了。贤士伽侁看着忧闷的念头,同相反洁净,相反信德的念头,是一般危险的。应当随来随推,一时也不可留在心里。也有时候,并不知忧闷是从哪里来的,无缘无故,凭空觉着心里不舒服,也不爱见人也不爱说话,什么也做不下去,说话就发暴躁,待人没有和气,只嫌别人待自己不周到,好挑人的差错,究其实,并不是别人不好,只因为自己心里不耐烦,私欲钻心,看事不明了。为治这个病,该下克己的工夫,把私欲克除净了,偏情压制好了,自然心平气和,愁肠全解了。 从前有一位修士,脾气生来暴躁,同众位修士都不和睦,他只说是别人待他不好,并不想自己的短处。后来出了修院,独自到了旷野里,搭了一间小屋,在那里隐修,自己想,如今不同别人来往,就要过平安日子了。不料,小屋里有才汲来的一罐子水,因为地方窄小,一不经心,把一罐子水顷倒了。可是修士好好的忍耐,也没有着急,再去井上又汲了一罐子水来,好好放在一边。谁知一个粗心,一脚又碰倒了。修士强压制着自己,又没有着急。到了第三次,好容易汲来的一罐子水,不知怎样,又碰倒了,他就发起暴躁来,举起罐子砰磅一声,摔了个扮碎。过了一会儿,他心里消了气,回想自己刚才做的事,不觉后悔起来了,自己向自己说:“罐子没有什么不好,我把它摔碎了,真是毫无道理。想起我平日同别人不和睦,也不是别人的过失,只怨我的脾气不好。我若脾气和顺,同谁相处不来呢?”这样思想了一番,遂又改了主意回了修院,定志以后小心克制自己的毛病。从这个故事看来,你若脾气暴躁,与人不和,只该埋怨你自己,切不可埋怨别人。 心里有所贪恋,也是忧闷的根原。因为凡所贪恋的事,未得以前,常怕得不到,心里不得安乐;及得了以后,又常怕失了,心里还是不安乐。所以贪恋的事越多,忧闷的机会也越多;贪恋的越利害,忧闷的也越利害。贪恋二字,就是杀害我们的刽子手。若是一个人全心爱慕天主,天主以外一无所爱,把一切贪恋世福的心肠,完全割断了,心里空空虚虚的只爱一个全善的天主,这个人,必定能够常常安乐,因为别的事物都有变换,单独一个天主是没有变换的。他既不爱别的事物,只爱一个天主,还有什么事能扰乱他的心呢? 若论做修士的,心里忧闷,多是从不能全心听命来的,或因为有偏爱的事物。比如:偏爱一个地方,长上换了他的地方,他必然忧闷;偏爱一样本分,长上换了他的本分,他又是忧闷。失了所爱的,得了所不爱的,他的心是断然不能平安的。圣额我略说:“一个人,盼望自己所无的,怕失自己所有的;患难时候盼望平安,平安时候畏惧患难,心里摇摇荡荡如船在海里,始终不得安宁。倘若那个人也不畏惧什么,也不盼望什么,但愿意在一总事上,全随天主的圣意,他必是常常悦乐的,因为不论在什么事上,都能随天主的圣意,既能随天主的圣意,就能得自己的悦乐。自己的悦乐,也不在一定的地方,也不在一定的本分,全在随天主的圣意。纵然长上挪了他的地方,换了他的本分,他仍然悦乐。”看来,我们若愿意常常悦乐天主,不可贪恋这个,固定那个,连自己的私意也要断绝。总该把自己的心,安置得平平正正,也无所偏向,也无所拣择,但愿意时时处处,承行天主的圣意。 我刚才说不全心听命,容易心里忧闷,但若推究不全心听命的来由,也是从骄傲来的,心里有骄傲的根子,断断不能平和。因为平和自谦逊的本原,忧闷自骄傲的本原。骄傲之心,望人尊敬,怕人轻视,生出许多乱心的事来,所以体面本分,难的也不嫌难;卑贱本分,容易的也不觉容易。一当着卑贱本分,虽是很轻闲的,也不劳心,也不费力,心里也不快意。这不是别的,都是从骄傲的根子,发出来的枝叶。 看起来,若愿意心里常常安乐,还是专务谦逊才是个捷径。平日坚常勉力着爱尽卑贱本分,爱当卑贱差使,甘心愿意居在众人以下,自不难随遇而安,心里常常愉快。吾主耶稣说:“你们效法我良善心谦,就能得灵魂的平安。”(玛11:29)骄傲人贪图虚荣,偏爱自己,仗恃自己的聪明,好随自己的私意,所以才会遇着为难的事。若果效法耶稣的良善心谦,常常自卑自贱,也不贪图世俗的虚荣,也不随自己的私意,便是断了忧闷的根子。别人拿着为难的事,自己不但不以为难,反以为快乐,无论在什么地位,有什么职分,常常优游自得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