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为一种纯粹的“生成becoming”哲学,动员主义具有深远的意义,罗斯米尼Rosmini在他关于乌戈-福斯科洛Ugo Foscolo哲学的文章中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,并恰当地将其称为虚假希望的哲学。动员主义否认无限是存在的圆满,并将生命的概念置于天主的对立面。在她的小说《我们活着的人》中,艾.兰德Ayn Rand将生命本身视为至善,而天主则被视为生命的对立面。为了知道与她交谈的人是否和她一样相信生命,女主角问他们是否相信天主:“如果他们回答相信天主,我就知道他们不相信生命”。
动员主义部分正确,部分错误。正确的部分是它把有限的存在描述为生成、短暂、过渡、未实现、探索。这个短暂的世界在宗教和基督教禁欲主义中是众所周知的。错误的部分是,动员论断言有限存在的变化现实并不指向不变且令人满意的无限;断言对于人类来说,人只有无限的生成,而人永远无法从中达到一个完美和不变的无限。
天主教向人类呈现的转瞬万变的世界,被圣奥古斯丁描绘的惟妙惟肖15,他将世界解释为本质上是一种本体论缺陷,一种存在的缺失。因世间万物逃离了精神,“精神想要与她所钟爱的事物共存,却被转瞬即逝的事物的运动所淹没和撕裂,而精神却以爱的纽带与事物相连在一起”。“精神之所以被撕裂,是因为万物从她身边逃离,她想紧紧抓住万物,却找不到地方:因为在万物里面没有地方,因为万物不存在16。事实上,在变化的事物存在的任何时刻,人们都不能说它们是真实的存在,因为它们总是处于存在的边缘,在向存在过渡,从未充分的证实存在,总是在形成中,从未事实上存在17。因此,一方面,灵魂对存在有着一种基本的直觉,并努力追求完全的现实,而另一方面,灵魂似乎又不得不渴望转瞬即逝,即现实完全退化为生成,以及无尽的变化时刻的连续性。(注:不能说它们从来都没有存在过,但它们是虚幻无常的,随时都会消失,不再存在。)然而,事实上,灵魂并不想要这种转瞬即逝的事物的连续性,而是想要一个单一时刻的无限性,即一个包含过去和未来时刻的单一整体时刻。这种聚合与统一被视为永恒的定义:完全、同时、完美地拥有无边无际的生命18。(译者注: 天主生生世世、时时刻刻与我们同在,但是否能够发现祂?何时找到天主,何时就能同时、完美地拥有无边无际的天主的生命。)
歌德笔下的《浮士德博士》中对转瞬即逝的瞬间的描写在这里很有意义:请留步,你是如此美丽19!这句话表达了一个矛盾的愿望,那就是让瞬间(源自 movere,即移动)静止,让转瞬即逝不再飞逝,让有限成为无限,让局部成为整体。如果生命是纯粹的“生成这个”或“生成那个”,不断地变化,那圣奥古斯丁所说的:“我的灵魂得不到安宁,只有在主内才能得到安息20”就是错误的,那么唯一的现实将是变化,只有所有变化的完全发生(如果有的话)才能给出全部的现在。但是,另一方面,如果整个现实不是一种 (变化过程的)“形成”,而是一个完整而不变的“存在”,那么(变化过程的)“形成”,就只是受造物参与并进入这个完整的 “永恒不变的存在”的一种方式。
总是在形成中,从未事实上存在
译者注:
15. 《忏悔录》,IV,10 和 11。
17. “在形成的状态中”,而不是 “在存在的状态中”(总是在形成中,从未事实上存在)。
18. 波爱修的《哲学安慰》,第五卷,散文 6。“完全、同时、完美地拥有无边无际的生命"。
19. "请留步,你是如此美丽!”
20. 同上。“我的灵魂得不到安宁,只有在主内才能得到安息"。